何子舟盘膝坐在打坐台上,心烦意乱怎么也无法入定,索性放弃修炼,拿出这两天获得的东西摆在眼前,准备慢慢捱到明晚。
他先把黄昇的那把法器捧在手中,仔仔细细地观看上面精致又讲究的纹路,这柄中品法器现在无人认主,没有昨晚月光下那种灵光。
何子舟听说越高级的法器越认主人,不过黄昇现在已经成了灰飞向苍穹了,自己应该可以试试。
何子舟转了转眼珠,咬破手指让血滴在剑身上,血滴顺着血槽一直滑到剑柄,丝丝缕缕地渗了进去,长剑开始震动,从碧玉般的剑尖开始发光,光条瞬间变成光幕裹住整个剑身,何子舟看到剑柄上浮现出两个苍劲的字迹:
青蚨。
这就是这把剑的名字了吧,何子舟兴奋地操控它在屋里盘旋,比之前获得的那把下品法器不知丝滑到多少,何子舟突然识海一动,不自觉地念道:
“分!”
绿色的光芒像闪电刺了出去,何子舟只听嗤的一声,剑头像插豆腐一样直直插进墙壁,他惊讶地看了看悬浮在空中剩余的剑身,又念道:
“合!”
剑头便刷地飞了回来,轻轻嵌入剑身,何子舟忽然明白这把剑名字的含义了。
古有异虫名曰青蚨,形如蝉虫,附树生子,传说母与子分离后必会聚回一处,凡人用青蚨母子血各涂在钱上,涂母血的钱或涂子血的钱用出后必会飞回,故有有“青蚨还钱“之说,这把中品法器仿造青蚨母子血的功效,打造了一把剑头与剑身可聚离的特殊子母剑,怪不得黄昇说这是个宝贝。
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阵,多少炼气九层甚至筑基期的修仙者都没有一把中品法器,何子舟不禁觉得有点暴殄天物,以他现在的灵力恐怕还无法发挥这把剑的全部威力。
何子舟看向另一边的竹简,心跳的更快了,摆在眼前的可是玄武门本命法决,上面仅仅“玄阶”二字就超过他炼过的所有低阶法术,绝不是“火蛇术”之流可比。
“玄武灵盾……”摸着上面镌刻的篆字,何子舟的瞳孔中流出兴奋的光焰。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昼夜,正扑在“玄武灵盾”上的何子舟被定了时的“仙铃”叫醒,这是个修仙界特有的神奇玩意儿,穿着红绳挂在窗棂或门梁上,只要阳光偏斜到某个时辰的角度,里面铜做的撞珠就会叮铃铃地响起来,何子舟睁开眼睛猛地蹿起,沉重地叹了一声。
“该去赴约了……”
此时正是仲夏时令,酉时太阳还未下山,玄峰在夕阳的笼罩下蒙了一层金色的薄纱,夜光珠和鹅卵石铺就的山路两旁栽着高地错落棕榈和梧桐,枝叶在无风的黄昏里一动不动,何子舟顶着残余的酷热一步一步往玄峰顶部爬去。
他特意换了身素净又体面的衣服,紧身的内衣外披着青白色的对襟窄袖衫,腰上系着靛蓝色的云纹滚边带,腰带上只缀了一只褐色的储物囊,头发用一根银簪束的整整齐齐,何子舟心里想着就算这次约会不是他本意,也不能随便穿穿显出他没有品味。
老实说,这是何子舟人生中首次约会,抛去偏见与目的不谈,就单纯和一个惊艳娇媚的美女面对面喝酒,轮谁肯定都会好好打扮一番,臭美又自信的想着别在美女面前跌份儿。
紫东楼遥遥矗立在玄峰峰顶,这栋从开宗就存在的建筑七百多年不曾损坏,楼阁最高处挂着千年紫檀木做的匾额,老祖亲自在上面题下“紫气东来”四字,是宗门里除了玄武殿最重要的地方之一,也是掌门和长老议会,内门弟子聚宴的高档场所。
想来周瑶也不差财力,轻描淡写地就能包下紫东楼二楼的包厢,何子舟嘬着牙花子暗暗期待楼里面奢华豪贵的样子,但转念一想起储物袋里那瓶血枯散,又皱起眉有些抗拒。
“我的老天,怎么围了这么多的人……”
何子舟爬完最后一节石阶踏上山顶,抬头只望了一眼就直接傻在原地,金黄的夕阳照在雄伟的紫东楼上,没有云雾遮蔽,密密麻麻的人群在蓝粉色的天际下一览无余:
瑶光会的人穿着统一举着牌子大喊口号,瑶黑群的人互相使着眼色分散在角落,剩下都是些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子,哭泣,愤怒,偷乐,说笑,紧张,各式各样的表情大杂烩般融在人海里。
何子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可怎么进去啊……
要是让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跟把他扒光了丢过去没什么两样,周瑶在公布约会时难道就没考虑过,她神一般的影响力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何子舟看着乌泱的人群心底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时何子舟感觉有人拍了他一下,他回过头看见身后站着一位黄发女子,没有表情的脸庞像一块寒冰,对何子舟淡淡地说了一句: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