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在极端愤怒的时候所说的话都不过脑子,在齐白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那些伤人的话已经一句跟着一句冒了出来:
“陆迁,你他妈究竟干了什么啊?!”
“你怎么跟唐棠干那种事?!他才成年没多久啊!你还是人吗?”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不检点?!你还要不要脸!”
“……”
陆迁本来就因为陆逢的训斥与唐棠的不作声而心烦意乱,齐白昱这一连串的话更无疑是火上浇油。
他一个箭步冲到齐白昱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两人瞬间挨得极近。
“我不检点?我不要脸?”
“你没了解清楚情况就过来跟我发火,我倒想问问他妈的长脑子了没?!”
他指向隔壁的病房,腮帮被他咬得死紧,“你怎么不问问唐棠,那么大一个花瓶要是砸他头上,他疼不疼?!满背都是玻璃渣嵌到肉里面,他疼不疼?!”
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够,陆迁又把自己红肿的手腕伸到齐白昱面前。
“他除了哭,就是把皮带扣紧不让我跑。”
“我他妈怎么跑?流了那么多血还没死,我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啊!”
他从来没用过现在这样尖锐和歇斯底里的声音跟齐白昱说过话,哪怕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可那笑怎么看都带着讽刺与冷漠。
齐白昱被陆迁劈头盖脸一顿怼完,翻腾的火气一滞,瞪着眼睛呆呆愣愣地看着陆迁。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听说这件事后,就先入为主认为处于上位的一定是陆迁,直到刚刚,他还依旧觉得是陆迁的错,唐棠是无辜的。
所以他看到陆迁的第一反应就是责怪陆迁,对陆迁发火。
可明明受伤更重的是陆迁,最该被安慰的也是陆迁。
糊涂的大脑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什么,齐白昱慌乱无措地看着陆迁毫无血色的脸,张了张嘴,“陆迁,我…”
“啪嗒…”
齐白昱的话没说完,隔壁病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穿着宽大病号服的唐棠站在门口,怯生生地望着正在对峙的两人。他额头也包着一大块纱布,脸色不比陆迁好到哪儿去。
唐棠的视线在陆迁抓着齐白昱衣领的手上掠过,开口时声音沙哑又难过:“你们别吵了,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听我哥的话喝下那杯酒,就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陆迁还没开口,齐白昱就先忿然地跳出来替唐棠打抱不平,“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要怪给你下药的人!”
“呵…你倒是挺关心他。”陆迁看齐白昱那副义膺愤慨的模样就觉得刺眼。
在这里跟这条傻狗争辩孰对孰错是一件没有意义且无趣至极的事情,他扯着嘴角嗤笑一声,松开齐白昱的衣领,转身就要离开。
“陆迁…”齐白昱懊恼地看着陆迁,总觉得一碰上跟唐棠有关的事,自己就好像变得不像自己了。
“等等!”
陆迁脚步一顿,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唐棠,“你还有事吗?”
唐棠已经把那天自己干的荒唐事想起来个七七八八,他苍白的脸浮现一抹薄红,“那个…我…虽然是因为中药了,但是…但是我觉得我应该对你负责…”
陆迁挑眉,视线从左飘到右,从齐白昱愣怔的表情看到唐棠飘红的脸颊,突然觉得既荒诞又有趣。
未来的情敌居然说要对他负责。
他歪了歪头,“你想对我负责?”
“嗯!”唐棠重重点头。
陆迁轻轻拧眉,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确定吗?我们其实可以把这件事一笔带过的。”
这件事千错万错,其实都归咎于下药的那个人,这个一板一眼乖巧听话的孩子才刚刚成年就被家族的人惦记与谋害,如果那天推开门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说不定这孩子一生都会被毁了。
现在陆迁看着唐棠,心里虽然膈应,但他知道唐棠其实跟他一样都是财阀与资本的受害者。
比起歇斯底里地质问与讨要说法,他其实更想把这件事当作垃圾一样埋掉,或者找出那个下药的人,让他也尝尝被逼迫就范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不过唐棠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揭过去,他向前迈了一步,语气几乎算得上是激动与愤怒,“为什么要一笔带过?!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
陆迁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得微怔,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但退完又觉得自己显得弱势,犹豫了下,“唐棠,你别这样,我们…只是同学。”
“只是同学吗?”又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唐棠失神地看着陆迁,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的轮廓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莫名脆弱,无助地呢喃:“那海边的烟花算什么,生日的祝福又算什么…”
“唐棠,陆迁他都已经说了你们只是同学,你就别再缠着他了。”齐白昱蛮横地插进二人中间,然后微微侧过身子挡在陆迁面前。
从唐棠说出要对陆迁负责的话时,他就不可控地产生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的感觉。他不敢去深挖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地告诉他,他必须要阻止这两人在一起。
唐棠眉心微拧,“这是我跟陆迁之间的事,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涉足?”
很平常的一句询问,但被唐棠温温和和问出来以后,却有点咄咄逼人。
齐白昱哑了火,“我是…我是陆迁的朋友。”
他觉得这句话有些太过苍白,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从小一起长大的。”
听到此话,唐棠微抬下巴,冲齐白昱轻轻勾起唇,“即便是朋友,也应该有社交距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