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早上开始,保尔一直很奇怪。上午训练休息之余,兰波再一次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今天总是在思考着什么的亲友:
不仅起床后在卫生间洗漱了很久,直到自己喊他吃早餐时才出来,而不是像前两天那样一早就满怀好奇地挑选尝试的甜酥面包。
而且吃早饭的时候也不太高兴的样子,还会在我和他聊天时若有所思地盯着我……
是不喜欢今早的拍照吗?还是觉得昨晚的训练太累了?
这样放空着,仿佛在观察什么又仿佛在思考衡量着什么的样子,原本应该经常出现在回忆中魏尔伦被惯例的带去做风险评估检查回来后才对。
想到这里谍报员猛的警觉了起来,开始迅速回顾昨天的经历,是有谁避开我和保尔说了什么吗?!
可是我确信保尔一直到在我的视线中,哪怕是和教官避开保尔聊天的时候,也一直有注意保尔的所在位置。
或是,保尔意识到昨天教官的话是在说他不够“人类”吗?肯定是这样!!!
而且他还对保尔说他并不适合当杀手!要知道保尔以后可是会成为法国新的王牌杀手!!!
刚刚开始学习训练的孩子正是建设自信心的好时候,我应该昨天多鼓励鼓励他的……
而正当兰波陷入一发不可收拾的担心时,喝完水的男孩走到了他的身边,立刻回神的谍报员立刻换上了温柔的表情:
“休息时间还没有到,可以再休息一会哦,保尔。”
“我知道,兰波。我是想说,我想把前面的头发扎一下,它老是垂下来挡住视线。”
兰波定睛一看:确实自接出魏尔伦后,因为男孩的头发才堪堪及肩,所以每天谍报员也就一般是简单帮他梳一下没有扎起来。
而昨天开始的训练让他难免需要剧烈活动,有时候确实会阻碍视线。
“确实,稍等一下保尔,我去拿发绳。”
兰波匆匆地上楼去找发绳去了,而原地的魏尔伦则走向角落的镜子,男孩尝试扯起嘴角,于是镜中的人也对他回以僵硬的幅度,轻轻地叹气声回荡在地下室:
“完全不像啊……”
……
“好了,来这里坐下吧,保尔。”随着谍报员的去而复返,在兰波的招手下,魏尔伦乖巧地坐在了谍报员身前的椅子。
细软的金发在一上午的训练中已经有些散乱了,然后又在梳子密密的齿下重新的变得整齐。
旧日的光景和如今仿若重合,从西装笔挺,俊美如神明的青年,到如今坐在椅子上双脚都不能及地的男孩,同样的事,同样的人,我生命的延续,我存在过的证明。
重复了千百遍、日复一日的动作熟练的如同本能。
梳出左额前的刘海分成三股,在灵巧纤长的手指数下变换后就成了绕过耳后的小麻花,然后同剩下的头发被一同笼过,在左耳后扎成低垂的发辫。
还没有蓄长的头发没能像日后一样能被垂至肩前,但透过魏尔伦露出的侧颊已经能看到未来那个俊美帅气的青年。
从椅子后走出,兰波半蹲下来双手托起魏尔伦的下颌,左右认真看了看,然后松开手:“好了!保尔,去镜子前看看可以吗?”
“好。”几步走向镜子所在地,镜子里的魏尔伦好奇的摸了摸额前的发辫,又试探地甩了甩头,然后说道:
“谢谢你,兰波。这样就方便多了,我们来继续训练吧。”
……
直到下午出发前往特战局的训练场时,看到了对着车窗的反光尝试用手指在脸颊两侧推挤出笑容弧度的亲友,兰波才明白了今天魏尔伦的异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伪装的“无害和迷人”,第一选择肯定就是具有亲和的笑容了,不愧是保尔,就算缺乏常识也能第一时间找到关键要点。
那么他的超长洗漱时间和低落都很好解释了——
说到底就是在卫生间的镜子里偷偷练习微笑,而效果显然不佳。
车辆继续平稳的行驶着,偶尔变道超过前面的车辆,兰波继续分神注意着一旁的魏尔伦,看着他数次尝试然后为僵硬的弧度和看起来更像是冷笑的成果低落,谍报员决定做些什么:
“说回来,保尔,关于教官昨天布置的作业,伪装的和普通人一样,无害和迷人你有什么想法吗?”
啊,更低落了。不要担心啊保尔,你未来可是能在任何任务都能从容微笑的王牌杀手,甚至局里那些无聊的家伙的投票中还连续两年当选最有魅力……
咳咳,想远了。
我得鼓励鼓励他。
“保尔准备怎么回答教官呢,要不要先对我预演一下?”
原本一直看向窗外的魏尔伦终于转向自己的搭档:
“嗯,兰波你不是说,参照让我感到放松和不会提防的人,就可以伪装成无害吗?
我接触最多的就是兰波,只有你让我感到安全和放松。
所以参考兰波的话,我觉得无害应该就是温柔的微笑和柔和的语气吧。”
说着,他的语气低落了下来:
“……不过我尝试了好多次,也没法像兰波带给我的感觉一样,嗯,就算知道其实很强很危险但是提不起警惕,反而感到安全。
而且昨天睡着了,我也没来得及进行冥想转换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