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卓超镇的路上,谢斩关和王聿祯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又谈起和天合宗师长老。
天合宗是个小门派,能获得的资源很少,结合京兆尹的调查来看,曾经发生过别的门派选中天合宗弟子为徒的事,据说被抢走的人还不少,以至于天合宗的实力持续下降。
从狼喉咙里取出来的骨头是经过一些驭兽术秘法炮制的法器,这种骨头让动物吃下去,它们的身体会得到加强,而且完全处于癫狂状态,就算是使用秘术的驭兽师也不能完全掌控这些癫狂的野兽,最多只能引导。
这种骨头被称为一滴癫。
如果把一滴癫和极阴水一起炼制,会提炼出稀释后的药水,这种药水可以帮助驭兽师掌控野兽,同时野兽也不会癫狂。
同时,师长老也透露了一些别的信息,一滴癫的出现一直是个迷,不知最初是哪门哪派发明,也不知那骨头究竟来自什么动物。
曾经有先人想要自己炮制一滴癫,试用了几乎所有骨头,包括人骨,最后效果都达不到真正的一滴癫,其中尤其以人骨的效果最差,可能是因为人身纤弱,即使癫狂也不过是能让一只母鸡长出一只狗的胆气。
卓超镇本来是个最寻常不过的镇子,从二十年前开始,卓超镇时不时就会出现些修士喜欢的灵宝,比如两条尾巴的狐狸、雷劈不死的竹子。
因为天合宗距离卓超镇近,从卓超镇买到或者捡到过不少
东西,也算是给风烛残年的天合宗吃上了一口热乎饭。
据师长老所说,卓超镇最容易被发现灵宝的是镇西的卓山,不过卓山大部分是属于私人的地产,要想进山得花钱。
这家占了最好的风水宝地的地主就是李家。
京兆尹的人手调查回来,之前那些口口相传的奇人异事里还真有几件有根有据,其中玄洪门的事几乎众口一词。
玄洪门,就是国师王清规的师门,是中启国内首屈一指的门派,门中各种供给弟子们的资源源源不绝,法宝多的能当砖头去盖房。
据传玄洪门百余年间共有两名修士得道飞升,其中一人就叫王清规,而且王清规是在距离如今八十年前肉身飞升的。
谢斩关捻着胡子:“那你说这王清规究竟多大岁数了?长生不老呀!”
王聿祯的眉头轻轻拧起来:“肉身飞升?可他现在在当国师呀!明明是没有飞升嘛!”
谢斩关也很疑惑:“关于玄洪门的记录很矛盾,有传说在玄洪门后山有登云洞,洞里有河,有的修士因为争斗濒死,可在洞中河里泡过后伤能很快愈合,命就保住了。可京兆尹派人去探查过登云洞,洞里没有河,一点曾经有水的痕迹都没有。那些泡过水的修士如今还活着很多,他们说的差不多,就连对洞中地形地貌的描述都差不多,能互为证词。就像是玄洪门后山有两个登云洞一样。”
王聿祯靠在车壁上说:
“我更好奇的是玄洪门那些灵宝都是哪里来的。玄洪门人每日除了采买吃食,没在灵宝上花太多钱,玄洪门那地界也不是卓山那样的灵宝矿,也没听说过玄洪门去抢盗旁的小门派,那他们近乎源源不绝的灵宝都是哪里来的?”
傍晚的时候,车行到一个叫木朗的县城外,虽说谢斩关和他带来的兵都有好身手,可出门在外还是要谨慎些,于是车队进了县城,要去住店。
县城最大的客栈距离城门不远,八千提前去定了房,然后在店门口等着车队过来,正觉得闲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向客栈。
八千一愣,银红为什么会在这儿?
八千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一闪身藏在了柱子后面。
没过多久,银红从店里出来了,站在店门口向左右看了看,然后离开了。
八千很是纳闷,银红并不会武功,而且长相很是漂亮,一个漂亮又柔弱的姑娘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陌生的县城里?
他又走进了客栈。
客栈一楼的大厅里坐着不少吃饭的客人,以男性居多。
不用八千张口打听,就听到有男人向小二打听刚才定下一间房的姑娘是谁,有没有同伴。
小二收了客人赏的铜钱,把银红卖了个干净。
小二说银红确实是单独一个人,身上都没带包袱,光板一个人来,也是光板一个人住,她是从京城过来的,看路引上说是个胭脂店的店丫头,要回
乡探亲,只定了一晚的房,可能明早就要离开。
那两个客人用不怀好意的嗓音问小二:“那姑娘住哪间房?你们晚上谁给她送洗脚水啊?”
小二这回不敢说了,就是送到手边的铜板都不敢接。
那两个客人说:“你想想,店丫头那整天迎来送往的,人家都能一个人出远门,你们替她避讳什么?好人家的闺女哪个不是天黑就回家找爹娘?她倒好,这么晚了不回家,身边连个陪同的男人都没有,这不就是摆明了出来招揽生意的嘛!”
另一个客人立刻表示赞同。
两个人越说越起劲,越说声音越大,看样子他们至少自己是越来越坚信独自出远门的姑娘就是为了找男人做生意,只要银子够,那就是想干什么干什么,只要姑娘说句不愿意,那就只能是银子砸少了。
八千幽灵一样出了客栈。
这些年走南闯北,这种披着人皮的牲口见多了,从一开始的不理解,想理论,到现在想一刀一个,砍了干净。
很快,谢斩关和王聿祯夫妻的车队来了。
二人的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谢斩关从马车里一跃而下,紧接着伸出手等着扶王聿祯下车,谢者华自己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谢者华有少年人无穷无尽的精力,脸上有少见多怪的青涩,还故意穿了一身自认为最接近大侠的劲装,头上有飘逸的发带,手腕上有金丝线编制的束袖。
小县城里的人纷纷侧目,这么
好看的俏郎君怕是吃仙果长大的吧?
正看着,就见那满脸大胡子的莽汉从马车上扶下来一个通身气派的女子,她的衣料不比县太爷夫人的更华美,却能把万千浮华衬为她裙角的一道丝线。
她一露脸,整条街都亮了,她只不过扫了厅堂一眼,就有数声盘盏落地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