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只适合去守望人类。”
“你这话何意?”
“驭灵者本就强于凡人,诛杀驭灵者,多有凶险伤亡,罔顾族人性命,可是值得?”
“罪恶若是得以包庇,待蔓延之时,只会平添更多无辜。再说,我们猎神一族,自古一来,就不停地在修习克制之道,如今想必能够应付了吧?”
“只有刀尖刺进你的胸膛,你才能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死亡。我猎神一族,只怕是被‘英勇无畏’给蒙蔽了双眼,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千百年来,我们族人不是剪除过很多的驭灵者吗?”
“可为此付出了多少的生命,族史里可有记载?”
“这……这……并无描述。”
“是呀,是呀,都是在为英雄歌功颂德,可谁又曾反思是否可以减少些无谓的牺牲?”
“族人应付的手段,说是已经远胜于前……”
“告诉你,再多的手段,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儿戏。”黑衣人猛地挥剑,将身旁的石头削成了两半。
文千古没想到对方谈话间多了这么大的戾气,不过眼前这名黑衣人,他隐约明白了一些东西。
“如你所言,难道要放弃不成?”
“当然不是,我生为猎神族人,自小就为这个身份感到骄傲。”
“那你刚才所言,是何所想?”
“若是我猎神一族,也能够驾驭灵力,以毒攻毒,以牙还牙,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莽夫之举了。”
“你说什么?”
“不必如此震惊,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哦,对了,你也不需要亲历刀光剑影,自然不会有这份心思。”
“你,你怎敢有如此想法?驭灵者死,哪怕族人也无以例外的呀!”
“世人不应驭灵,那是因为他们贪婪自私,若是欲望不受限制,自然为祸世间。我猎神族既然志在守望人类,卓然独清,那自然是无此隐忧,如果是能够驾驭灵力,那将是如虎添翼。”
“万万不可,你最好收了这份心思。族规既然如此,定是有它的道理。”
“呵!你不是对于你父亲给你安排的人生深恶痛绝吗?他不是也有他的道理吗?”
“这,这自然不能混为一谈。”
“我这么问你,若是已经有族人修习驭灵之术了,该当如何?”
“什么?谁?是你?”
黑衣人摇了摇头。
“那是谁?”
“我且问你,该当如何?”
“这……若是知道了是何人,杀伐决断,该交由族长处置。想必难逃一死。”
“交由族长处置……?”黑衣人大笑了几声。
“我再问你,你可知,西岭人的由来?”
“西岭人?不知。”
“那我告诉你,西岭人在上千年前,原是我猎神族的一脉。他们中人,多以机巧、驯兽见长。后来,与咱们这一脉意见相左,以至于水火不容,这才远遁到这西岭之地避世。”
“我自幼就通晓族史,其中并无此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重要,你想知道当年是什么让一族同胞分道扬镳的吗?”
“若是事实,我自然想知道。”
“就是这两条族规。”
“什么?他们不愿再遵守这两条族规了吗?”
“可以这么说。他们觉得,既然人类的天赋是可以修灵,那强行禁止反而是违逆天道,堵不如疏,万事万物,皆福祸共存,主要在于操纵之人。如若要避开灾祸,那就只修习弱灵力,用于更好的谋生,而不沾染强灵力,若有人不遵此道,强行突破,再行剪除当再无异议。另外就是,他们认为猎神一族,为人类背负了太多,也牺牲了太多,但人类的贪得无厌、忘恩负义,早已令他们心寒至极,而且,当时众神皆已凋亡,再无必要去守着那份执念。世间既已太平,已没有必要再刻意避世,过着那份清苦的日子。倒不如入世而安,多些逍遥快活。我们这一脉的先人对族规有着致死不放的执念,如此一来,结果可想而知,双方互不妥协,最终反目,西岭一脉终归是离经叛道的一方,多少心虚,无奈只能远遁,不过他们并未放弃自己的立场。双方都不愿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只能划界为疆。自此双方永无瓜葛。”
“如你所言,如今西岭之人,都通晓驭灵之术?”
“西岭猛禽异兽,都是自古罕见,你以为他们凭什么在此立足?”
“这……可是……”文千古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如果相信了黑衣人的话,那他的人生信条将会崩塌。他不愿接受,他决定回去之后,与父亲当面求证。
“此事我劝你先不要告知他人,包括你的父亲。”
“为何?你说的这些,是真是假,我总得求证才是。”
“我没必要骗你。而且,就算你父亲恐怕也不知这些陈年往事。”
“我祖上本就是族中的史吏,这等大事又怎会不知?”
“既然如此重大,为何你已成年,你父亲仍未告知于你?”
“这……想必……”
“因为只有族长知道这一切,哪怕是族长的继任者,也只有在族长离世前,才会知晓这些秘密。”
“你是说只有族长知道……为什么会……你又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