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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断崖（第1页）

等到他俩终于穿过了这片森林，早已筋疲力尽，狼狈不堪，好在终于从这密林挣脱出来了。南海断崖近在眼前，崖前是一片草木稀疏的碎石地，没有什么可以遮蔽的地方。断崖深不见底，崖壁陡然耸立，除了露出的成片的山石，没有任何草木藤蔓生长。蹊跷的是，对面半腰处，有多处倒挂的瀑布，不知是否是错觉，只见那水流并没有向下倾泻，反而在向上奔流，导致了崖对面水雾四起，视野极其迷茫，只是依稀可见有些许碣石，却没法确定到底那是不是崖边。站在崖边向下望去，整个悬崖就像张开的大口，向你迎面扑来，一种极度的恐惧会浸透你的意识，让你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

“前辈，咱们怎么过去呀？”

“自暗夜原灵裂岛封疆以来，就定下了铁律，‘非本族人不得出入’，但是灵神除外。神行神道，只要得到默许，进出易如反掌。凡人并非绝对不可进入，只是在暗夜一族结界的防护之下，凡人之路，极其凶险。”

“前辈，这么说你进去过是吗？”

“自然。”老者略带自豪的答道。“也不是所有灵神都进去过。像暗黑原灵，不受欢迎，就始终被拒之门外。九大灵神里，只有南境上位气灵和我进去过。”

“那我可以吗？”林曦有些不自信。

老者被林曦问得一愣，这么说来，好似并非有十足的把握。

“你是头一次上岛，若要过去，必须要暗夜族人给你引渡。过一次，以后你就来去自如了。当年就是南境气灵先行而后遣人把我引渡过去的。”

但是自己毕竟不是当年的南境上位气灵，暗夜一族是否足够给面子，让自己带人进去？他有些迟疑。

“如果你真的是那个宿命之人，自然一切无碍。”他安慰了一下林曦。“如若不可，我们就只能另觅它处了。”

“嗯。”

林曦倒是没太计较到底能不能上岛，只是万一老者不在的时候猎人再次围袭，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应对，他明显感觉到，猎人的追杀一次比一次更加凶狠。

老者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心，“小心警惕是对的，但是不需要对还未生的事过于担心，徒增烦恼。仔细防备就是了。”林曦点了点头。

老者走到崖边，双手在空中慢慢地舞动着，不多时，空中出现了一些异样的颜色，很快，一个光环出现在了眼前。光环的中央浮动着一团黑色的雾气，什么都看不见，里面隐隐约约看到好似是一个旋涡。

老者看着林曦说道，“除非有人引渡，否则千万不要踏足……”说话间，远处密密麻麻地飞来了一片羽箭，紧跟着，从不远处的密林之中，冲出来九个身影。他们度极快，转眼间已到眼前，仿佛箭至人至一般。林曦感觉，这些人，跟刚才的可能并非一路，躲闪之时，他冲老者喊道“前辈，快上岛。”老者有些迟疑，不过最终，他选择和林曦共同迎敌。这次的敌人非常的凶悍，身法也极其的敏捷，而且，看上去套路和之前的猎人并不相同，每次林曦试图聚力想将其中几位打倒的时候，总被对方躲闪了过去。屡屡扑空，让他显得非常狼狈。不过他很快找到了对方的弱点，就是对方的套路有限，似乎不知道变通，所以他摸准时机，终于单手擒住了一个，然后一拳打在了他的背上。这一下着实力量不小，对方被击飞了出去。就在林曦以为搞定了一个的时候，对方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又攻了上来，似乎完全不知道疼痛一般。老者奋力挣得喘息，冲林曦喊道，“小心，他们是九大使徒，不要恋战。”说话间，那九人已经将两人各自围了起来，这时候，他们手上的短兵开始变得极其的危险。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已经无暇顾忌操纵灵力是否会招来猎人了，林曦和老者都趁使徒出手前的间隙，快地催动灵力。让他们意外地是，包围他们的使徒，此时并没有直接攻上前来，而是各自围着他们快的转圈，度越来越快，以至于都要分不清他们的身影。林曦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贸然出手，但是很快，他感觉自己的灵力越来越弱，本来已经喷涌而出，扩散出去的灵力失去了力量，似乎被牢牢束缚在了这个圈子里，就像是在身上套了捆绑的绳子，而且这绳子越来越紧。此时，老者的情况更加糟糕，能看得出来，他浑身已经僵直，在拼命的想伸展开，却又完全动弹不得。

林曦想努力控制自己的灵身，可还是难破此招。不过他的情况明显比老者好太多，包围他的只有三名使徒，而老者那边有六名，这些人的力量还不足以完全束缚住林曦的灵身，只是林曦暂时也无计可施，两下僵持着。眼见着老者有些支持不住了，似乎他的灵身已经非常虚弱了，林曦越着急，他拼命想着该怎么脱身。突然，他意识道，这些使徒，并非一开始就对他们俩用上这招，而是在他们想要使用灵力之时，才动的，莫非只对灵身有用？似乎对方就笃定了，林曦和老者一旦决定使用灵力，肯定是迫于无奈的最后选择，越是使出了杀手锏，就越是不会轻易认输，只会一直这样挣扎下去，来维护自己的力量尊严。

想到这里，林曦决定赌一把，他不再强行催动灵力，而是将意念集中在自己的躯体之上。很快，那种窒息的束缚感开始消退，直至散尽。使徒似乎注意到了林曦的变化，都有些诧异，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趁这个时机，林曦拳脚相加，将还未反应过来的三人全部打翻在地。他兴奋地想要告诉老者，却现那边的使徒也已经留意到了林曦这边的状况，先下手为强，在停止跑动的一瞬间，六把尖刀齐刷刷地刺入了老者的胸口，然后向各个方向划了六条长长的口子。老者的神情瞬间凝住了，紧接着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林曦惊叫了一声，赶忙冲了过去。使徒们都闪了开来，他们似乎对林曦并不太感兴趣，而是快来到刚才老者召唤的光环根前，其中一人尝试跳了进去，结果就见他直接从光环后面掉了出来。光环本就凌空悬在悬崖边上，那人径直向下坠去。大部分使徒还没反应过来，所幸其中一人眼疾手快，一挥手，一段长绳甩出，缠住了掉落的那人。“快！”他喊道。这时，其它人才回过神来，快把那人拉了上来。之前林曦以为这九人完全无惧生死，被救起的那人脸上满是恐惧，算是证明了他们并非行尸一具。其它几人面面相觑，一人低声说道“有诈？”刚才甩绳之人转身看了林曦和老者一眼，“未必。撤！”说完他们便迅离开了。

此时的林曦已经无所适从，他竭尽全力回想老者之前教导他的治疗之法，想要抢救老者。老者颤巍巍的伸手拦住了他。

“年轻人，别废力气了。我的躯体已经五脏俱毁，无力回天了。时间所剩无几了，我必须趁着躯体还能动弹，做完最后一件事。”

“不，前辈，我可以救你的，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你做，你一定要坚持住。”

老者笑了笑，“孩子，你有这份赤子之心，很好！能教你的不多了，我只能到这儿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勇敢一点，无论怎样，都要活下去。记……记住，你是宿命之人，等到了需要履行使命的那一刻，遵从你的内心。”

“现在，我要给你最后的助力。”老者停了一下，“收起你的眼泪，凝聚起你的灵身，准备接受祭品。”

“什么祭品？”之前老者从来没有跟他提过。

“别婆婆妈妈的，照我说的做。”老者吼得过于吃力，以至于最后一口血喷了出来。

林曦心疼不已，但是他明白，现在老者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他把老者扶起来坐定之后，自己便坐到了他的对面。

老者嘴里念念有词，用一种古老的语言念了一道咒语。念完，他脸上的表情开始释然。

“我也算不负此生了！”

说完他笑着闭上了眼睛。林曦感觉自己的灵身开始颤动，越来越剧烈，一股灵场开始在他躯体周围出现并旋转了起来，度越来越快，老者的身影相隔着这道旋转的灵场，变得越来越模糊，林曦分辨不出到底是老者本身生了变化，还是被这灵场干扰了视线。突然，两人的灵身同时开始闪光，只见老者的灵身逐渐被拉长，变细，伸了过来，一点点的被卷入了林曦的灵身。直到这时，林曦才明白过来老者要做什么，他在用一种古老的咒语，撕裂了自己的灵身，作为祭品，献祭给了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力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眼下已经无从得知了，老者的灵身自此将不复存在。他不想这样，可是，事以至此，他已无法挽回，眼见着老者的灵身一点点汇入自己，他心痛不已，也愤恨不已。他狠狠地攥着拳头，忍住了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随着老者最后一丝灵身汇入，林曦感觉自己的灵身更加的充实、有力，以至于他不由自主地抬头大吼了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量直上云霄，身体向周围也迸出一股强大的冲击波，惊得林中鸟兽四下逃散。

周围平静了下来，眼前，只剩下老者的躯体了，毫无生气，也许嘴角的笑容，是他对自己最好的祭奠吧。林曦转坐为跪，呆呆地看着老者。这段时间以来，老者一直教导他、护佑他，他像一个长辈一样，已经成为了他精神的依靠。他难以想象接下来没有老者的日子，他该怎么独子去面对。也许失去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吧。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极其的难受，竭力控制住自己哭喊的冲动，嘴里开始不停地对自己说着，“不要像个孩子，不要……”

就在这时，林曦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那里，他同样跪在一个人身边，那人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慈爱，他伸手摸着他头，眼神里满是不舍，“孩子，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要照顾好自己……”说话间，那只手失去了支撑，从他的头上滑落，眼前的人还是那样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只是那眼睛里，失去了最后一丝光亮。“父亲……父亲……”他撕心裂肺地喊着，摇晃着那只滑落的手臂，只是，再也得不到回应了。

那个画面，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林曦意识到的时候，这个记忆的画面，已经从他脑中消失，之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就像洒水纸张干透后留下的那道印痕一般。

无论怎么努力，林曦再也无法回忆起这段离奇消失的过往。他茫然地跪在那里，眼前的老者还在那里盘坐着，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几个月之后，林曦再次一无所有了。

“师兄，随行回来了。”如影进宫见了玉衡。

“嗯？”玉衡面带疑惑。

“拜见王君。”随行做了叩拜大礼。玉衡赶忙将他扶了起来，示意他不要见外。

“一直奉命在外，今天是师兄登基后的第一次觐见，自然要合乎礼数。”玉衡笑了笑，“你跟你兄弟一样滑头。”随后，他示意如影、随形入座。“你如果回来，必然是有大事生，快说吧。”玉衡没再寒暄些什么，直截了当地问道。

“王君……师兄，确实有大事生。想必如影已经告知你林曦还活着的事情了，自从如影先行回来之后，生了很多事情，容我给你一一道来。”随行就把林曦和老者一路上的行踪和遇到的追杀都给玉衡讲了出来，包括在山洞处的遭遇和崖边的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