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磕巴吓得急忙说:“他们不报字号,人也不是很多,很隐蔽,但踩盘子的和线人多,绑票和打劫都能得手,听说领头的是震为雷。原名叫,叫,叫雷什么天。”
“雷友天”赵玉娘脱口而出。
众人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赵玉娘,都在想你怎么知道叫“雷友天”。
石磕巴连忙说:“是是是叫雷友天。他的左手脖子纹着震卦。”“是震卦还是艮卦?”赵玉娘又是脱口而出。众人看着赵玉娘更加疑惑,同时,也觉得赵玉娘是气懵了,有点文化的都知道,“震卦”和“艮卦”就是看的方向不同。
看大家注视自己,赵玉娘也知道自己有点懵圈了。那天雷友天到家里喝茶时用左手挠头露出的是“艮卦”,他要是伸出去给别人看不就是“震卦”吗!
盛怒之下的赵玉娘拔出腰间的尖刀,走近石磕巴咬牙切齿地说:“我宰了你!”说着把尖刀捅向石磕巴的脖子,石磕巴把眼都闭上了,只是等死。
众人也都以为赵玉娘会杀了他,但赵玉娘慢慢地无力地垂下握刀的手。石磕巴等了一会儿没动静,便慢慢睁开了眼。
黑彪子走到赵玉娘身边说:“你下不了手,我来!”说着去赵玉娘手里拿刀。赵玉娘攥住刀没有松手:“放了他!”
众人惊愕地看着赵玉娘,冯宝问赵玉娘:“怎么能放了他,他害死那么多人,你不给你闺女报仇了?”大家也都附和着冯宝说应该杀了石磕巴。
赵玉娘轻声说:“放了吧,他也是让别人害的。”
马号说:“就这么白白地放了,怎么也得剁他根手指啊!”
“算了,不想整死他,还让他受那罪干啥!”赵玉娘说。
被绑在柱子上的石磕巴听到赵玉娘说要放了他,感动得连连喊:“姑奶奶,你真是我的姑奶奶!”
回去的路上,赵玉娘告诉大家说:“日本人打来了,回去把枪都藏好,老实待着。”
马号问:“那不给你女儿报仇了?”赵玉娘说:“报仇的事儿得慢慢来,现在去哪儿找雷友天去。妈的,知道现在当初就不救他了!”
村里不时地传来外界消息,松滨市被日本人占领了;日军越过江北胡啦县和义勇军交火,双方损失惨重,义勇军节节败退;日本人在各地组建政府机构;商铺逐渐恢复经营。
岳红光这几天一直从码头的仓库拉盐给各个商铺,兵荒马乱的商铺都想多贮存一些食盐,以免商路不通断了食盐,引起恐慌。别的东西可多可少,食用的盐是不能缺的。
正当他开着卡车行驶在山路上,“乒乒啪啪”的枪声从远处传来。他停下车往四周了望,看到有三十多中国人被日本兵追赶着。
日本的旭日军旗在阳光的照耀下特别耀眼,整齐的黄色军装,闪亮的头盔和手里的长枪,一看就知道是日本人。
而被追赶的是穿着灰色军装的中国军人,他们边打边退。可以看出这支三十多人的军队在人数上和武器准备上明显处于劣势。
被追赶的义勇军退到了路旁。岳红光急忙下车高喊:“快上车!”
那些人看到了岳红光的卡车,又听到了他的叫喊,便纷纷跳上卡车。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被两个人搀扶着走到驾驶室旁,岳红光急忙打开车门,两个人把受伤的军官扶进驾驶室。
卡车行驶在颠簸不平的山路上,岳红光一边握着方向盘开车一边扭头看一眼身边坐着的负伤军官。
他看上去得有四十大多,四方脸,端庄而威严,此时脸色苍白,两眼微闭,一言不,脖子上的一处伤口正在流血。他身旁的年轻人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说:“谢谢你!救了我们。我姓赵,叫我赵连长就行。”
岳红光淡淡地说:“谢啥,都是中国人吗,能见死不救?”
后边不停地传来枪声,岳红光从后视镜里看到,大量的日军摩托车和卡车追了上来。
岳红光将油门儿踩到底,熟练地转动方向盘,说:“甩不掉啊!”
赵连长伤员包扎完伤口,看着后视镜说:“咋办?”
岳红光说:“到前边转弯处,你们下车钻进密林躲藏,我引开他们。”
卡车在转弯处停下,赵连长急忙跳出驾驶室朝后边的人说:“快,下车!进林子里去!”他说完把受伤的军官搀下车,又有人和他一起扶着军官和其他人一起钻进密林里。
看他们下车了岳红光加大油门,动卡车向前驶去。
日军盯住岳红光的卡车穷追不舍。摩托车上架着的机枪射出的子弹打在车厢上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赵玉娘这几天坐卧不宁,心神不定。岳红光好几天没有回来了,也没一点消息。人们不停地传说日本人看谁可疑就抓走,抓走的就没有再回来,不是修工事就是运送军用物资。现谁有枪当场打死,也不管你是不是义勇军。
天擦黑的时候,赵玉娘正站在大门口张望,盼着岳红光平安回来。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偷偷地走到她近前,并且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
赵玉娘看到这个人向自己走来立刻提高了警惕。那个人走到赵玉娘身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轻声问:“你是玉娘吗?”
赵玉娘一听浑身就是一震,这个声音咋这么熟悉,虽然有些沙哑,颤抖。她仔细地端详这个人,健壮的身躯有些消瘦,面容憔悴,脸上还沾着一片草叶,衣服不但破烂而且沾满泥土,细看才能看出是军服。
赵玉娘不由自主地轻声问:“你是……”
那人瞪大眼睛看着赵玉娘急切地说:“我是赵刚啊,你不认得我了?”看赵玉娘仍然是疑惑,他便接着说:“剿灭刀疤脸绺子时,我是侦察兵,我和李兴在田家围子接应你。”
赵玉娘“啊”的一声想起来了,她警觉地四下里看看拉着赵铁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