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望了一眼,沉默。昨天晚上是她松了口表示不会拒绝他的药。如今长舟将东西送来了,她都是没法拒绝了。
她仔细去瞧蒲英和兜兰的神色,生怕她们现什么。
可蒲英和兜兰只是在感慨东西多好,并没有多想。
寒酥望着桌上的药,心里不由琢磨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也是,她是他弟媳的外甥女,之前还差点和他的义子议亲,外人怎么可能想到她与他有什么。
今日已是腊月二十八,府里已经有了年味儿。
外面的书院休年假,府里小郎君和女郎们的学堂也停了课。府里的姑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挑选着漂亮衣裳和饰,年纪小的小郎君也聚在一起玩。
上午,寒酥做了几块糕点拿去给姨母的儿子封珞。
寒酥去三房时给珞儿送糕点时,珞儿正和哥哥封琏玩投壶。六岁的珞儿还是孩童,十岁的封琏却是个挺拔的小少年了,正手把手教弟弟投壶。
见寒酥过来,珞儿立刻小跑着迎上去。
“我老远就闻到栗子饼的味儿了”他的一双眼睛都掉在翠微手里的食盒上。
寒酥弯唇,牵着他的小手往屋子走。
封琏站在原地,迟疑着。
寒酥经过他身边,回眸“琏儿怎么还不进来”
封琏这才规规矩矩地跟进屋。
翠微将食盒放在桌上,把里面的栗子饼取出来。丫鬟捧了水进来给两位小郎君净了手。珞儿直接伸手去拿,狠狠咬了一大口。
寒酥柔声说“珞儿还没给哥哥呢。”
“哦。”珞儿用嘴叼着一个栗子饼,双手捧起另一个送给哥哥,嘴里叽里咕噜吐字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比起珞儿的狼吞虎咽,封琏吃东西明显斯文许多。
封珞将一整块吃了,去拿第二块的时候才腾出嘴“姐姐,这回怎么就一种呀”
“下次给你多做一些。”寒酥柔声。
寒酥事忙并没有太多时间常常做糕点,可每次做糕点的时候都是三四种。如今是快过年,也不用抄书了,闲下来就想做做糕点。不过想着大过年的糕点多,珞儿的嘴肯定闲不下来,就没做太多。
封琏道“表姐手上的伤可好了做糕点手疼不疼”
寒酥笑笑,道“快好了,不疼呢。”
不多时,四房的封赟也过来找封琏、封珞玩投壶。
而程元颂走在她身边。
寒酥忍着心酸,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再试一试呢”
封锦茵话音刚落,封岌就看见了寒酥。别人口中深居浅出的人穿过花墙另一侧的抄手游廊往外走。
快晌午,苏文瑶过来接封赟。
寒酥温声道“借住在这里得庇护,想着趁着过年做份十二糕,也能表表谢意。你要不要与我一起”
封岌瞥一眼她被雪染湿的鞋边,问“可用过晚膳”
临走前,她想再给自己争一回。
“您说”寒酥急急道。
正是用晚膳的时候,封岌坐在膳桌旁。云帆刚将晚膳端上桌。
苏文瑶悄悄整理下裙摆。
胡太医因年纪大了,早已不在太医院任职。只在家中偶尔接诊些疑难杂症。这段时间寒酥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来府上求问胡太医归期,乃至于胡太医还没见到人,已经对姐妹俩有了印象。
“还有办法医治是不是”寒酥尽量用平和的语气来询问,不想吓着妹妹。
程元颂又问“什么时候去拜见羿老我同你一起去吧。”
封岌将一点糕点碎屑扔进鱼缸。
胡太医皱了下眉,道“确实想到一个人,不过这人应该不在京中。”
他仔细给寒笙检查着眼睛,寒酥立在一旁焦急等待。
封岌目光随意一扫就移开。
她刚回到朝枝阁,云帆过来传话封岌叫她过去一趟。
她站在衔山阁前许久,大雪纷纷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肩上。她蜷长的眼睫已被雪打湿,让一双眼睛湿漉有雾。
胡太医说的话和寒酥之前请过的大夫说的一样。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管他天涯海角也要给妹妹治眼睛
初时,她怀着不该有的心思来跟寒酥学做糕点。可是她往衔山阁送去的糕点,只第一次送到了封岌面前,后来她再去送,直接被拒,灰溜溜拿着糕点回来。
胡太医摇头。他不忍说出口,却觉得已经没有试的必要了。
胡太医沉默着反复检查了很久,又询问了寒笙好几个问题。寒酥仔细打量着胡太医的表情,企图瞧出什么,可胡太医一直面无表情。
那些拼命在他面前保留的自尊和脊梁还是悄悄碎掉了。
衔山阁里,封岌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