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们咬牙,他们明明提到的是蛮族女人。
而周围的平民原本是看热闹的模样,但听到眼前穿着新奇的贵族似乎是领主,各个态度就变得义愤填膺,怒视着他们,仿佛他们真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男孩们只好挨个向附近的维尔图族人道歉,这帮五大三粗的蛮族人,还粗鲁又不满地哼哧着,用蹩脚的帝国语说:“对希姆不敬,不欢迎你,离开,不卖给你们。”
更有甚者挥舞着拳头,恐吓着他们。
待男孩们落荒而逃后,克劳拉才微微扬起声调,“维尔图族是我的领民,你们的同胞,绝非我的奴隶,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听到任何类似的言论。”
当然克劳拉知道,领民对蛮族人的不喜光靠她几句话不会逆转,只能等到将德林南区域拿回来后,她会亲自与维尔图族驱逐巨魔,届时再转变他们的名声。
一队骑士小跑着前来,“阁下!您在这里,出了些事——”
而在空中盘旋的夜莺也同时落到她肩上,“阁下,有些脏东西混进了宴会之中。”
夜莺开口说话在人群里引发了轩然大波,克劳拉心知烤肉吃不上了,叫上塔和骑士们去出事的地点看看。
“若您想吃,我烤给你。”离开前塔还念念不忘着烤肉。
克劳拉没忍住抽了他一下,“你倒是注意点轻重缓急。”
随后她问达索琳,“大巫,什么叫脏东西混进来了。”
“是黑巫师的咒物,不清楚它们混进宴会的原因。维尔图族人不会被诅咒侵蚀,您最好和战士们待在一起。”夜莺先一步飞起,“我再去周围巡视一圈,还请您不要单独行动。”
没等克劳拉问什么是黑巫师,夜莺已经飞走,在空中盘旋又很快朝着一个方向俯冲而下,不见踪影。
骑士们已经能表面上平静地接受一只会说话的夜莺,立刻向克劳拉汇报情况,“后厨忽然出现大量蛇鼠,伯爵阁下已经去处理了,队长希望您能过去一趟——其次维尔图的祭司正在找您。”
“祭司找我什么事?”既然伊登已经去后厨了,若是祭司那边的事情更重要,克劳拉打算先去那边。
骑士支吾着不说,只让她去了就知道了。
很快克劳拉就知道了,维尔图一位孕妇被突然窜出的蛇鼠吓到,提前分娩了。
她瞪一眼少见多怪的骑士,小跑着来到祭司屋前,只是她不知道为何族人分娩,祭司要请她前往。
祭司屋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位战士满头汗焦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看来屋内生子的妇人正是他的伴侣。
几位守在门口的妇人一见到克劳拉立刻迎上去,“大母希望您能进到屋内。”
克劳拉环视一圈,不少人都握拳放在胸前希冀地望着她,但明明她进去什么忙都帮不了。
塔很平静地说:“您能给她带来一些精神支持。”
一头雾水的克劳拉被妇人推进了屋内。
大厅内门窗都紧闭着,仅仅燃烧着一些油灯,分娩的妇人在小房间内,用布帘隔开。
特菈为克劳拉端来水,小声提醒她用水净手,又洒了些水在她身上,随后才小心掀开帘子示意她请进。
克劳拉已经闻到了弥漫在屋内的血腥气,以及女子痛苦的闷哼声。
她站在帘子附近,没有靠近,这里只能够望见祭司与几位年长女性围在一起,低声说些什么。
妇人的影子在烛光映射下,在墙面上显得异常巨大,她跪在地上,手中抓着一节吊在屋顶的绳子亦或是布匹。
昏暗的烛光下,影子涌动着,克劳拉微咬下唇,心不由得揪起,她早已知道分娩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以凡人之身代行神明之举,死亡如影随形。
但她还是第一次直观地目睹这一切,她僵在原地,不敢往前迈进一步。
她听到祭司沙哑的声音,用维尔图的语言,平稳而又冷静地道:“是希姆来了,你应该放下心,她在这里死神无法接近。”
孕妇虚弱地投来一撇,她的眼神里带着决绝与坚定。
克劳拉无法用语言形容这一切,她默默注视着墙上晃动的影子,耳边是絮絮低语,笼罩在身边的是如恶魔附体期时那样无法挥去的血腥气。
“你再努力些,孩子已经出来了……”
“死神无法带走你,高山之神注视着你。”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昏暗的环境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若非特菈时不时端着热水进出。
克劳拉抑制不住地想,蒂斯萝丝生育她和伊登时也是如此吗。
终于,第一声婴儿的啼哭撕破了沉寂,祭司眼疾手快操起了剪刀。妇人终于如脱力般躺下。
克劳拉这时才有勇气向前,说是妇人,事实上她看上去比克劳拉大不了多少,不过30,她如今虚弱地躺在床上。婴儿则被抱走擦拭干净后再送回她的身边。
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对瘦猴一样孩子,她第一眼有些嫌弃,祭司安慰她孩子过一阵就会长开,她望向克劳拉,“希望能长成像希姆大人一样健康又漂亮的孩子。”
“会的。”克劳拉肯定。
妇人们将帘子撤去,大厅的窗户一一打开,又去门外告知等待着的男人们,一阵欢呼透过半掩着的门传来。
很快之前在门口踱步的男人挤了进来,他直奔床头,关心伴侣的情况,两人互诉着衷肠。
克劳拉不好意思地走开,扶着祭司去喝水。
“您无需担心,维尔图族的女人生育后很快就能修复。”祭司将手搭在克劳拉的手背上,“感谢您能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