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池沅眼眸中深不见底的情绪,时燃仿佛又回到了九岁那年,也是这般湿热的季节,他上完英文补习班回来,家中空空荡荡。
没有准备好的精致晚餐,没有母亲温和的笑容。那个时候郭美琳已经带着时天赐住了进来,他多次想反抗,母亲总是告诉他,大人的事不该牵扯到孩子,他首先要自己强大,长大了才能拒绝不喜欢的人和事。
九岁的他不懂,明明母亲的家族更有实力,为什么不把父亲做得腌渍事告诉姥爷,让他们来为母亲撑腰。
提到这些,母亲只是笑得无奈,说自己没有脸再叨扰娘家,自己酿下的祸就得默默扛下。母亲善良,善良得过于懦弱,导致最后死在了郭美琳和时威手上。
得知母亲离世的消息,他一滴泪都没有流,只是觉得心脏时不时被揪得生疼,仿佛被推入了万丈深渊,找不到向上爬的绳索,小小一只在深渊中孤单得活到二十多岁。
直到遇见了池沅,她那么特别,嬉笑怒骂都分外鲜活的一个女孩儿,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从深渊爬出来了,终于可以肆意幸福得活着了,可,最后还是被他搞砸了。
此刻,他仿佛堕入了更深的沼泽,越使劲越往下陷,池沅看他的眼神再没有往日的神采奕奕,是他错了,他无言以对。
他颓然地跪倒在地,带着失败者的腐朽气息,池沅心中的酸楚翻涌而上,下意识想去扶他,可她又想起他已经能走得很好了。
“离婚协议您这边律师专业些,尽快拟给我签字。”
池沅红了眼,但她的骄傲告诉她,不可以在欺骗自己的人面前落一滴泪,她将车钥匙轻轻放在桌上,又道:“宁安堂这座小庙实在配不上您,我就拿回去了。”
办公室门猛得被打开,吴博和一群吃瓜打工人瞬间弹跳起身,假装忙碌起来。
“小张啊,这数据有问题,你再去重做一遍。”
“吴特助,这是这周的收购计划,您过目下。”
“哎?小李,你杵在门口干嘛?没看到时总夫人来视察吗?有事一会儿再打扰总裁。”
“小宋,小宋,你去看看夜宵外卖送到了没?”
池沅根本不理会这群人,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公司。
江迟礼刚从办公室忙完报表头昏脑涨地出来,错过了迎接总裁夫人的大戏,此刻见总裁办公室的门大开,一群同事围在门口看热闹,他也好奇凑了过去。
“都围着干嘛?我瞅瞅?”江迟礼朝着总裁办公室里一瞥,顿时惊呼起来,“OMG!他在跪谁?我眼瞎了?他面前有人?”
吴博忙捂住江迟礼的嘴,压低声音:“江总!小声点!据我分析,小夫妻闹矛盾了。”
江迟礼诧异:“嫂子还真是御夫有术啊,吵架就让跪着?”
“江总!”吴博一边推他一边说,“总裁已经很难过了,您少说两句吧!”
总裁办公室传来时燃阴森冷冽的声音:“既然都这么闲,新一季度的工作计划提到一个月内完成。”
……
从JUST出来,池沅打了辆车去到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开了间套房,已经提了离婚,品江名苑她是不会回去了,她决定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找童乐游,涎草已经找到了,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
奇怪的是,池沅本以为会像前几天那样彻夜难眠,结果泡了个热水澡刚沾上床就踏踏实实进入了深度睡眠。
凌晨4点,池沅被手机铃声吵醒,她皱着眉刚准备开骂,看到来电显示是老童,又偃旗息鼓了。
“大老哥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池沅的声音像饿了三四天那般虚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