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天中有金刚鹫传信。
眼见一众佛修手持金刚降魔杵,齐齐扑向东北方向的大刹部,鱼初月难免心焦。
不必说,四部之人此刻定是要去捉拿嫌疑最重的茂学。
崔败问:“御剑回去?”
鱼初月思忖片刻,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这般动用灵气,恐怕会引起‘人祸’的注意。”
“你依然相信景春明,认为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崔败淡淡地说道。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的线索和证据都指向了景春明和茂学。
如果茂学是邪佛,而景春明是他的护法的话,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景春明与邪佛勾结,助他施展出大毗邪罗印。
印中之人,但凡动用灵气便会神智狂乱,而景春明自己则有邪佛为他解毒,他仍旧是大乘的实力,对付不能动用灵气的佛修们自然是轻而易举。
他灭杀踏出大毗邪罗印范围的人,灭杀写信求救之人,将水搅得更混,令无量天中的气氛更加诡异恐怖。
而他的师父,大乘佛修鉴心之死,亦是他一手设计。
他的目的,便是将所有人都困在无量天,不敢求助、不敢逃离,只待七日一过,大毗邪罗印一成,邪佛便可吞噬阵中之人,成就无上邪法。
一切都说得通。
景春明显然不是什么侠肝义胆之人,而鱼初月与他的交情显然也算不上深厚。
但鱼初月知道,不是他。
“茂学毕竟是我
救的。”她道,“我肯定不是坏人。而且,整件事中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算景春明他真的是邪佛的护法,以他全盛的实力,也没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那么多修为与他相差并不大的师兄弟,更没本事光天化日之下,一击杀掉修为远胜于他的大刹部执印。方才我听得很清楚,大毗邪罗印,对护法根本没有任何加持。”
崔败再一次摁住了她的鱼脑袋:“嗯。”
此刻佛修们停止了念诵清心经,气氛反倒不那么诡魅缥缈,鱼初月放眼遥望整座佛刹,一幅清晰的全景图渐渐在她脑海中明朗起来。
大毗邪罗印……‘卍’字金光……魔音灌耳……色泽浓艳的壁画……火焰献祭……壁画之下张开巨口的恶鬼……
破碎的线索,逐渐凝聚,汇成了一条越来越明朗的小径,直通真相。
窗纸,仿佛一捅即破。
思忖间,二人穿过一条条金光大道,回到了大刹部。
大刹部气氛肃杀,景春明、茂学、白景龙三人已被逼出了禅室,周遭团团围着从各部赶过来的佛修们。
景春明三人的模样颇有些狼狈,显然已经历过一番追逃和推搡。
而围住他们的无量天佛者也并不从容——男佛修们身后追着神智迷乱的公主,女佛修们身后追着眸光通红的皇子,场面混乱不堪,仿佛重现了事发当日的情景。
远远望去,鱼初月只觉头皮发麻,脊背发冷。
外圈,佛修们横
起金刚降魔杵,抵住了发狂的皇子公主们,大声吟诵清心经,令局面不至于失控。
内圈,景春明三人被逼到了讲经广场正中略高的石台上,白景龙正费力地向四周解释,他急红了脸,说话颇有些刻板结巴。
“诸位请、听我一言,我是天极宗弟子白景龙,师从玉华峰剑仙展云彩,乃是玉华圣人的徒孙,并非什么邪佛护法,此事定、定有误会,诸位切莫激动,以免给人可、可趁之机!”
“不擅交际的样子,与长生子如出一辙。”崔败懒洋洋地点评道,“人多就慌。”
鱼初月:“……”
没想到长生子那样的大佬还有这毛病。
景春明缩在白景龙身后,抬着双手,满脸冤枉:“师叔们,师兄弟们,茂学真不是什么邪佛,我更不是什么鬼护法!大家都这么熟了,别这样看我啊!我缘明是什么人,大伙难道不清楚么?”
三名执印也赶到了现场。
葫芦执印踏前一步,金刚降魔杵重重杵地,暴喝:“那你如何解释你不曾中毒之事?!”
“鉴诚师叔,你且听我解释……”景春明紧张兮兮地四下张望,生怕那股看不见摸不着又无从抵抗的力量从天而降,把他‘啪’一下碾成浓血。
他满脸纠结,想起那些当众书写求助信然后原地暴毙的师兄弟,以及自家那个全神戒备仍旧毫无抵抗便死去的师父,种种惨状令他心惊胆寒,哪里还敢道破真相。
这一
说出来,铁定会被灭口的吧?!
葫芦头执印鉴诚将手中的金刚降魔杵狠狠一顿,道:“你倒是解释啊?!”
景春明紧紧抿着唇,清秀的脸上满是怂包表情,只一味将茂学护在怀里。
“我我我不能说!反正我和茂学,绝对不是!师叔,师兄弟些,就算邪佛戎业祸真在这里,那也不是我们茂学,我觉着倒不如仔细搜搜各处,说不定他就藏身在哪里呢!我可以为茂学作保!这些日子,我和他日夜不离,他绝对没有任何不佛之心!”景春明倔强的样子像个不屈的少女。
立刻就有一名佛者无情拆穿:“我曾见你用法印打下一只乳鸽,与这小和尚一起烤着吃!”
景春明:“……”
“缘明,”佛修之中,踱出一个熟面孔,“师兄相信你不会与邪佛沆瀣一气,你恐怕是上当受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