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淮眯着眼看着他,眼里全是不满,生动的,活灵活现跃动的不满。
他说:“全是借口。”
李庭松还在想刚刚看见的眼神是不是错觉,他怎么会觉得方至淮那么无情。回过神的时候方至淮已经甩上门走了。
电视里游戏失败的音效因为无人操作又从头响起,李庭松坐在地上,等到双腿能使上力才爬起来关上了电视。
手机还放在沙发上,李庭松不抱希望地给方至淮打了个电话,果不其然没人接,他看着手机等了一会,才慢慢把手机放回口袋。
一直到他洗完澡,托客房服务员给他送来药,又照着镜子给自己上完药,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他也不知道这五个小时怎么过的,只觉得走了个神就到这个点了。
他又给方至淮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胃里空荡荡的,却一点都不想吃东西,李庭松还和贡丘聊了一会工作,眼见窗外天色转亮,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
早上七点闹钟才响,李庭松睁开眼的同时听到门口有敲门声。
他立马爬起来就去开门,外边果然站着方至淮。
他看着精神还行,衣服比出门的时候稍微散乱了些,一进屋就把李庭松抱了个满怀,手臂勒在他的腰间,李庭松瞬间吸了一口凉气,低着头靠在方至淮的锁骨上,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方至淮的头上带着点汗味的潮气,李庭松很熟悉这个气味,每次方至淮晨练完,总是这样蹭他,再被他嫌弃地推开。
“好了。”李庭松眼眶发酸,难免觉得委屈,方至淮就一点一点地啄吻他的眼睛,直到他忍不住笑出来。
“外边冷不冷?睡觉了吗?”李庭松捧着方至淮的脸,他的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说到底是方至淮一开始受了委屈。
方至淮别开眼,小声道:“让我进去,我好困。”
李庭松让他进屋,方至淮又不困了,躺在床上低头玩手机,不像是彻底消气的样子,但好在比昨天冷静多了。
李庭松叹了一口气,“吃东西吗?我去买早饭?”他看着方至淮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转身出去的时候,他看见了桌上冷透了的螃蟹。
过夜的海鲜吃不得,螃蟹的油脂变得凝固,锡纸下边漏出来一点油污,李庭松嘴角抿平,过去用纸巾擦了桌子,连带着几只螃蟹一起扔掉。
等收拾完,李庭松低头看着地面上桌子被他撞得移位出来的灰痕,顿了一会才转身准备出去买饭。
方至淮忽然在卧室里边探出头,犹豫道:“……我还想吃螃蟹。”
李庭松看了一眼时间,道:“现在太早了,还没有卖螃蟹的……晚点再说好吗?”
连日的糟心事和一夜不眠让李庭松实在没有精力去情感充沛地和方至淮说话,他声音不掩疲态,说出口的时候心道这下麻烦了,哄人的话到了嘴边,却没听到方至淮生气的动静。
“……好。”半晌卧室里才传来声音,闷闷的,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
李庭松松了一口气,出门之前道:“我给你带小笼包回来。”
这部戏一直拍到了初冬,李庭松才见到那位半场空降,横刀夺角色的女演员偏偏来迟。
导演带着李庭松去看了她几场自己的戏以后,忽然发现这个女演员也并没有他之前遇见的那些人演技空白。
女演员虽然不算是多么厉害的演技,但总归也不算是愧对了这个角色。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进组太晚,她的戏份被压缩得时间紧任务重,整个剧组连带着李庭松也忙得昏天黑地。
但即使如此,女演员依然会在导演喊完卡以后被助理飞快地扶着回到房车里,绝不出门露面。
李庭松和她演了几场对手戏,居然除了台词再没有说过话,他叹为观止。
天气逐渐走向寒冷,李庭松有一次路过女演员的房车,门里边溢出来的暖气让人神往。
李庭松回酒店的路不远,步行就能回去,有时方至淮会心血来潮给他送饭,剧组很多工作人员已经很熟悉方至淮了,都知道他是李庭松的助理。
虽然在这个助理职业上方至淮非常不合格,但谁让他赶上了心善好脾气的老板呢。
这个剧组本身没有什么有声望大粉丝群体的演员,所以附近还算清净,网上关注拍摄进度的网友也寥寥无几。
李庭松在上次齐正初的风波中稍微引起了一点关注,也因为时间过去早就没人注意了。
从那以后,李庭松就再也没见过齐正初,也许是放弃了,也许是被家里关起来了,李庭松都不怎么在乎。
只是眼前还有更要紧的,方至淮的生日快到了,李庭松还是在方至淮的签证上看见的,十一月八号,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那时候他八成已经去市郊拍戏了。
他拍戏的时候问了几个年轻的演员,要了好几个首饰设计工作室的联系方式,把想好了的戒指款式发给工作人员,又找了下班的时间去学做蛋糕。
这天李庭松照旧要去学做蛋糕,转眼就看见女演员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李庭松想了想还是站着没动,女演员看上去还有点不满他怎么没有迎上去说话。
“你叫李庭松?”女演员歪着头。
“……是。”李庭松本来也没指望女演员记得他的名字,因此接受良好,他看了一眼时间,问:“怎么了吗?”
“我认识你。”女演员顿了顿,又道:“我见过你高中时候的照片,在齐家小公子的卧室里。”
李庭松顿了半晌才道:“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