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有体察的权力,自然是没有错的。”雍王点点头,这麽说便是不打算维护繁秋了,他身旁的繁秋瞪大弯弯的眼睛,幽怨地喊道:“王爷!”
她恁久了才?见王爷一面,王爷也不心疼她麽?
雍王不会下雍王妃的面子,他抽回自个的手臂,朝候在榻边的小厮招手,由着小厮给他穿鞋。待站起身,他这才?看向泫然欲泣的繁秋,半点怜惜也没有,说道:“既然王妃教你静养,那你便体谅王妃的苦心,好好将养着罢。养好了,本王再来瞧你。”
雍王妃侧身,淡声与雍王说道:“王爷,你既然是从崔侍妾那儿出来的,不若现?下原路返回,再去?瞧瞧她罢,她是个好的。”
“也罢。”雍王听了雍王妃的话,应了。
待雍王走后,雍王妃慢慢踱步坐在雍王方?才?的位置上,她摸着染着图案的寇丹,又用?那根食指挑起繁秋的下巴,强迫繁秋与她对视。
“王妃……”繁秋蠕动嘴角,底气不足,有些害怕地喊了两个字。
雍王妃眼里并无温情,“繁秋,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回王妃的话,十年。”
“十年,这十年教你的规矩都忘了麽?哪个教你去?夺旁人的恩宠?”雍王妃一把甩开繁秋的下巴,厉声质问道:“今个你夺旁人的,下回别个抢你的,弄得后院乱糟糟,你担得起这个责任麽?”
雍王妃瞧着繁秋现?在的样?子,满心的失望,她不求繁秋还能像从前一般一心一意为她着想,但是繁秋也不能满眼都是自己,她怎能如此自私?
“还是说,你喜欢上了主君?”雍王妃觉得有些惊讶,却?又意料之中,旁的不说,雍王的身份、容貌与才?情,教繁秋喜欢也不是不可置信的。
但是她到底不如温冬拎得清。
“王妃,妾身苦啊,这一个多月来,妾身没有再见过王爷,王爷早就?把妾身忘了,妾身不能不想法子啊……”繁秋哭诉,倒也间?接认了,她喜欢王爷。王爷去?正?院,她自然不敢截,可是去?旁人那里,特别是新进侍妾的院子,她却?无端端生出一股勇气,派了人去?。
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她料想崔侍妾不敢阻拦王爷,却?没有料到雍王妃会直接到她的院子,把王爷请走了。
想着,繁秋眼里有怨恨,但是经年累月的威慑,教她不敢对雍王妃做甚麽,只能愈发自怨自艾。
“若你再有下次,本王妃就?教人把你送回安州,你留在哪儿好好学一学规矩。”不理会繁秋的失神?震惊,雍王妃便带着人走了。
“王妃……”繁秋痛哭,雍王妃的毫不留情撕下了她的脸面,日后她在后院如何?做人呢?
繁秋只想着自个,却?也不想想,她这般截走崔侍妾的宠爱,成功了,崔侍妾又该如何?自处?
她便不用?做人麽?
湖光院,东厢房。
崔侍妾听着西?厢房传来的嘲笑声音,暗自咬了咬唇瓣,她再如何?冷静自持,也不过是豆蔻少女,没遇见过这样?的事,难过得低头揪帕子。
“侍妾,侍妾。”秋儿出现?在门口,她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一脸惊喜地说道:“王爷,王爷回来了,此刻正?往这儿来,您快点出去?罢!”
崔侍妾猛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反复问了两遍,这才?提了裙摆迎了雍王。
她在心里念叨,王妃去?了,王爷便来了她这里,她定是念着王妃这一份爱护之情的,往后王妃教她往东,她绝对不往西?。
后院吵吵了半宿,西?边的康侍妾骂崔侍妾狐媚,繁秋大河决堤般哭了半夜,正?院的雍王妃也没有睡着,今夜是绘夏守夜,她坐起来,待绘夏燃了烛火,她怔怔地望着火光跳动的影子出神?,问绘夏,“绘夏,你说人都会变麽?”
繁秋从前也不是这样?的,为何?现?在,面目全非了?
绘夏叹气,替雍王妃掖了掖被角,这才?回答道:“王妃,人都会变好变坏的,繁秋现?在变得为自个着想了,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
见了今夜的繁秋,绘夏只庆幸自己不用?当侍妾,不然恐怕也会变得与繁秋一样?了。
“你记得明?日从库房挑一些东西?去?与崔侍妾,她今日遭罪,便教她不必来请安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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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请安,崔侍妾却?是第二个就?到的,第一个是温冬,她看了看崔侍妾,好脸色地问道:“崔侍妾今日这样?早?”
“给王妃请安,我想着早些来,谢过王妃的赏赐。”崔侍妾说,她脸上有一股春意媚态,倒教她纯良的面容多了几分?夺目。
待人齐了,雍王妃从内室出来,说道:“起身罢。”她看向崔侍妾,说道:“不是教你不用?来请安了?怎的还来了?”
崔侍妾起身行礼,“王妃厚爱,只是妾身不能仗着王妃您的疼爱就?不顾规矩,王妃赏赐了妾身,妾身必得当面亲自谢恩才?安心。”
“你是个好的。”雍王妃脸上笑意愈发深了,又见崔侍妾从丫鬟手上拿了一些物件,“王妃,这是妾身亲手缝制的香包和手帕,这几样?是小孩子使?的肚兜。”
一些侍妾脸上神?色有异,尤其是康侍妾,只觉得崔侍妾上赶着巴结讨好,一点也不矜持。
雍王妃摸了摸,赞了料子与手工,便让画屏收下了,待人散了,画屏便问这些肚兜手帕放哪儿,雍王妃随手一指,“那个箱笼。”
孝心归孝心,她是不可能用?旁人送的东西?,如今她的贴身物件,都是四个大丫鬟做的。
说到四个贴身丫鬟,雍王妃不可避免地想起来了竹清,也不知道竹清在漠州怎麽样?了,差事办的如何?,人有没有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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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清姑娘,他有很大的可疑呢。”街边的茶汤铺里,曾婆子低声与竹清说,她们已?经查到了枝儿东西?到底与了谁去?。
“从前贫困潦倒,还得靠亲朋好友时不时的接济,这半个月来,却?有钱了见天儿地大鱼大肉,还去?暗堡里寻摸卖皮肉的小娘子。”竹清摸着下巴,说道:“找那个小娘子问问,一般喝醉了的人甚麽都会泄露,特别是像包大富这样?的人。”
“咱们怎麽找那个小娘子?”唯一一个男子问,他叫文思,是文泉的弟弟,与竹清也相识,正?因如此,宋管事让他跟了竹清去?调查。
也是保护。
竹清、曾婆子与明?心齐刷刷地看向文思,直把文思看得浑身发毛毛,他摸了摸手臂,问道:“你们这麽看着我做甚?不是在讨论谁去?暗堡里找那个小娘子麽?”忽的,他有些明?白了,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吗?”
他反手指着自己,再三?询问道:“是我吗?我?你们让我去??”
三?个娘子齐齐点头,曾婆子蒲扇般的大掌拍在文思背上,豪爽地说道:“这里就?你一个男子,你不去?谁去??总不能教咱们去?罢?等下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