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国公府里的,简直是天上地下。
终归是宫里的东西,到底什么都要好一些,也不怪这许多人,削尖了脑袋的想往宫里钻,刀光剑影的,都想要谋得那高位。
“太后娘娘驾到……”彼时,屏风后传来内侍尖锐的吆喝声。
下一刻,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映入眼帘,她身着蓝色绸缎袍子,头顶着凤冠。一张五官与我相似的面容,白皙平滑,看起来没有半点皱纹,一头乌黑的头发油亮柔软,分明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瞧着却不过二十多。
与我相比,她的模样看起来更清秀一些,也更慈和一些。
而我的容貌,相对更深邃,也更浓艳一些,倘若不是我生了一双微微下垂,还算是无辜的桃花眼,我这般类型的长相,只怕看起来得要比同龄人年长许多。
好在我那一双眼睛,让我瞧倒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否则,此刻见到太后这般年轻的容貌,我心中怕是更要膈应得慌。
“臣妇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抬眸看了太后一眼,我立刻朝她行了个十分标准的大礼。
顾知微也很是得体的与她行礼……
太后唇畔含笑,语气听起来十分温柔和善,轻声道,“都起来吧。”
说话间,她已上了主座,轻靠在案几上,笑喊我道,“赵夫人,你不必多礼,也莫要惶恐。哀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叫你起来,不过是听闻你也懂些医术,很是会按摩,想要你照顾哀家几日。”
“原本啊,是想让宫中御医伺候,后来又想让你夫君伺候。可哀家到底是个女人,多有不便,故而才召你入宫。”
“只怕是要耽误你一阵子了。”她浅浅笑着,从眼神到姿态都是优雅温柔的,再配上那张特别讨男人喜欢的小白花脸,难怪顾知微爱她爱的深沉,爱到都死了一回,还愿意为她拼死拼活。
甚至,曾经还因为得不到她,找了我这么个替身。
望着那张与我相似的容颜,我心中不觉一阵自嘲,脸上白得十分温文儒雅,笑着回她,“能伺候太后娘娘乃是臣妇的福份,何来耽误之说。”
“是啊,伺候太后,乃是贱内的福份,太后这样说话,可折煞微臣夫妇了。”顾知微见如此我知礼数,似乎松了口气,他面容含笑,也附和着我说了一句。
坐在高位的人,平日里好话听得多了,要么就是喜欢听点儿实话,要么就是飘飘然,喜欢听更好听的话。
太后属于后者,听到我的回答,她立刻喜笑颜开,双眼弯得如同月牙一般,笑眯眯道,“赵询啊,你这夫人,可真会说话,这嘴巴跟你一样甜。你们这夫妻两个,倒是配的很合适。”
“太后娘娘谬赞了,微臣夫妇二人说的乃是实话。”太后满眼含笑,顾知微立即又接下话茬,马屁拍的尤其好听。
看得出来,他
这是经常在太后跟前拍马屁。
想来,也没少说一些甜言蜜语,想到此处,我心中更加膈应了。
以往我相信顾知微和太后没有什么,可自打他让我来伺候太后以后,我便没有办法再相信他了。
不过,哪怕心中恶心,脸上我也得卖乖讨好。
我笑得一派唯利是图嘴脸,也附和顾知微,笑盈盈朝太后道,“相公说的是,臣妇和相公说的都是实话,能伺候太后啊,乃是我们夫妇二人天大的福分。”
“臣妇自小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现如今啊,竟是能见着当今的太后娘娘,别提多激动了。想到还能伺候太后娘娘几日,臣妇这心里更激动了,到时候说了出去,都够臣妇吹上一辈子了。”我满脸没见过世面的胡吹,吹得太后高兴极了。
顾知微的脸色却不太好看,想是想起了我当日威胁尹国舅一事,如今却摆出这么一副与太后亲近的模样,显得太虚伪。
可我半分也没有理会他,我虽然的确没什么见识,也与太后不熟,可我是个女人,我晓得作为女人的太后想听些什么。
太后笑得眉眼都要开花了,我又一个劲儿的说她长得好看,说她看起来年轻,说我方才要不是见她穿了那一身服饰,便险些以为她是这宫里的哪位公主了。
尔后,我又替她按摩,将她哄得好生高兴。
顾知微见我半分也没有惹恼她,似乎松了口气,眼见着要到午时,他便起身离开
。
离开的时候,又拉着我到了长春宫门外,说是让我送送他。
我看见他就心烦,自然是不愿意送他的。
不过,我琢磨他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便随了他出去。
“相公还有什么要吩咐的……”走到长春宫门外,眼见四下无人,我立即收敛起笑,摆出一副贤惠妻子的温顺严肃。
顾知微稍微怔了一怔,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些难过,似在压着情绪,哑声道,“娇娇,你如今待我就这么疏远了?”
“相公说笑了。”我抿唇,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避开了他的问话,又反问了他一句,“相公可是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是说太后有什么需要忌讳的,碰不得吃不得的,相公你需要交待?”
“杜娇娇,一定要这样么?”顾知微抬高了嗓音,一双眼睛忽然殷红,许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又放低了声音,手缓缓落到我脸上,轻声道,“娇娇,这宫里头的不比外头,你别瞧着太后和善,那到底也是当今太后,一切皆要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