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一句话也没再说,只静静靠在顾知微怀里。
顾知微许是年岁大了,喜欢念叨,搂着我教训了我好一会儿,说我蠢,说我不懂事,说我冲动……
我跪了一日,很是疲惫,被他训着训着也就睡着了。
第二日我再醒来的时候,顾知微已经没了人影。
阿秀说他又去宫里了,说是给太后复诊去。
我伏在案前,心不在焉的抄写经书。
“夫人,大姑娘来了。”我刚提笔,阿秀从外头走来,轻轻朝我施了一礼,似乎生怕我再闹出什么事儿一般,温声又提醒我,“夫人,大姑娘待您从来和善,这两日也就是因着出了那档子事儿才训了您两句,您可莫要与她起了争执。”
“到底,您这是身在国公府……”
阿秀眉心紧蹙,满面忧心,似乎生怕我弄不清自己的处境。
这一刻,我发现我还真是挺可悲的,连阿秀都知道我几斤几两,偏我自己还不知道,还非得跟顾知微闹了那么一出,闹得
误伤了宁国公,惹得赵柔都待我不太和善了。
我现在都不大想就见她了,但我也清楚,不见她是解决不了什么的。
于是我努力的扯出一抹笑意,强作镇定回她,“放心吧阿秀,我没事……”
“嗯……”阿秀点了点头,似乎依旧不大放心,可我都开了口,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小心退了出去。
没有一会儿,她便领着赵柔进了门。
今日的赵柔,依旧摆着一张严肃紧绷的面容。
对上她严肃的目光,我赶紧朝她施了一礼,温柔喊她,“见过大姐。”
“都下去吧。”赵柔递给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免礼,然后将屋内伺候的仆人都遣了下去。
经历了昨日一事,再面对赵柔,我觉着丢脸极了,更是极其尴尬。
我强作平静的冲她笑了笑,若无其事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闲聊一般的问她,“大姐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赵柔丝毫没有给我留颜面,她叹了口气,目光往外扫了一眼,严肃道,“这里没有旁人,你也不必遮遮掩掩。”
“弟妹,我瞧着你平日里也是个懂事的,昨日……昨日你怎就与二弟动上手了?到底发生什么?”
发生了什么?
我能说我因为被顾知微当做替身与他大吵了一架么?我能说我的确是想用那个砚台砸顾知微么?
自然是不能……
我摇摇头,继续拿出昨日的说辞,强颜欢笑,“大姐多想了,我的确是与相
公闹着玩儿……”
“你当我傻啊?”赵柔打断了我,没好气道,“我听闻你前夜与询弟闹得厉害,还一度闹到了要和离的地步,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否因着外头那些谣言?”
我因为外头的谣言与顾知微闹得厉害?
不是……赵柔是如何得知我和顾知微闹得厉害的?
我正是疑惑,赵柔却又开了口,温声细语道,“我都听询弟说了,你说说你,你先前帮我的时候多聪慧?你拒绝那国舅一家的时候多厉害?怎么如今反倒因着几句谣言乱了阵脚,在府里便与自己的夫君大吵大闹起来了,竟还动上了手。”
赵柔的一番话,让我满腹的疑惑瞬间解开,这是顾知微与她说了什么,让她来做说客来了。
顾知微是觉着,我还要与他闹?
他都把我唬成那般了,我还敢与他闹么?
无端端的将闺阁之事说给旁人听,他这不是叫我难堪么?
我顿时满腹尴尬,可是面对赵柔,我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我端直了身子,假装从容,拒不承认的敷衍她,“大姐多虑了,也就是小打小闹了一番。那砚台,我也就是想着相公身手矫健才扔了出去……”
“岂料……岂料父亲会突然出现……”这话我可没有胡说,我的确是知道顾知微伸手矫健,知道我伤不着他,这才敢扔的。
但赵柔似乎并不相信,她看了看我红肿的眼睛,像是想要再问出些什么,狐疑的又问了一遍,
“当真?你与询弟可没有闹到要和离的境地?”
“没有没有,也就是一时生气说的些气话罢了。”我摆摆手,满面真诚。
许是因着跟顾知微久了,如今说起谎来,我倒是愈发面不红心不跳了。
赵柔听了我这番作答,终于信了,她长长的松了口气,轻轻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又是一番劝慰。
说什么,她的弟弟赵询对我痴心一片,当日得知永昌伯府将嫡女换作庶女她跟宁国公本是不答应的,可架不住赵询的固执,也就只好答应了……
还说我昨日闹成那般,她询弟还愿意袒护我,可见他心里是很在意我的,叫我珍惜一些,不要为着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丢了自己的幸福。
我原本就心烦意乱的,听说赵询如此执意娶我,我便更加心烦意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