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秦然突然拿起她的手,表情凝结在一起,眼睛死死地看着她手腕处的那一道暗色的疤痕,良久,他把视线移到她脸上,漂亮的丹凤眼里面泛着吓人的红丝,脸色有些泛白,“这是什么?”
童颜一怔,原来她系在手腕上的一条普通装饰带已经被扯了下来,她白玉的手腕上面的那一道暗色疤痕正丑陋地呈现出来。
“没什么……”童颜语气很轻松,然后看着秦然,“快点放手啊,就不怕你的女人看到你现在还跟你的前妻在这里牵牵扯扯的?”
秦然没有理会她的话,他现在就像一个随时就要爆发的野兽,他抓在她手腕上的手有些颤抖,“为什么要那么做?”
童颜沉默。
“为什么?”秦然又重复了问了她一遍,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嗓音有些沙哑。童颜从来没有见到秦然这个模样,他什么时候都是淡然而疏离的,他的情绪从来都可以控制得很好,像神一样不温不火地面对一切事情。
就像当年离婚那晚,他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在离婚之前,把孩子打掉吧。”淡淡的口气,不带一丝感情。
“什么为什么啊……”童颜扯起一丝笑,“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意外两字她说得轻飘飘,如同当年爱上他嫁给他都只是一个意外。但事实不是这样……她清楚,他也清楚。
关于过去,已经过去,童颜还平静地陈述了过往给秦然听,不是为了让他记住什么,而是更想划分清楚他和她的关系。
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关系。
童颜说的时候语气很淡,声音越来越轻,而秦然的脸色也越发死白了,他看着她,蠕动着嘴唇,却什么也没有说,抓在她手腕上的手,慢慢地松开了,然后垂了下去。
“好了,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可以让我走吧。”
“童颜……”
“你有完没完啊……”童颜抬头看了他一眼,“借过……”
童颜从秦然的身边越过,踏着李茉莉给她换上的8公分鞋子,噔噔地向电梯走去。
“童颜,我们可能真的要没完没了了。”秦然在她离开的时候,轻声吐出了这句话,童颜当做没有听见,继续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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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侍者的相送下走出了大门,外面很冷,她身上的衣服根本无法御寒,她下意识把大衣收紧,低着头向路口走去。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公车坐了,她站在路边大概等了10分之后终于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童颜坐在出租车上,头疼的厉害,脑子里闪过一幅一幅的画面,她用手揉了揉额头,整个身子蜷在车座上。
她突然想到很多事情,因为某些事情被尘封了很久,所以现在想起来,这些回忆都带着一股年代感。
不知道哪位煽情文艺家说过这样一句话:岁月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力量。
或者真是这样,再浓的爱,再深的恨,时间这东西总会慢慢地把它磨淡,但是即是现在真得不爱了不恨了,也很难做到彻底死心。
——哀莫大于心不死。
她现在的状态是:不死心,放不下——她不死心秦然现在的春风得意,她放不下父亲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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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颜在离开秦家的时候,她就开始为父亲的事情奔波,虽然父亲曾跟她说,这是他罪有应得。但是不管他犯了多大的罪,她也不能放弃他。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父亲了。
她找了很多以前跟父亲交情好的叔叔伯伯,可是人情冷暖,大家不是不见她,就是用各种理由打发她。那时候她的死党哥们卓正扬正出国留学了,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而那时,也只有卓正扬的父亲同意帮她。
她去找卓父的时候,她求了他很久,最后他对她这样说,“颜颜啊,不是卓爸爸不帮你,而是这事已经惊动了中央,不是我们不帮,而是真的很无能为力。”
“我也不希望爸爸能无罪释放,但能不能轻判呢?”
“老童是我的老战友,我也不希望这样子,谁也想不到当年他犯了那样的政治错误啊,而宋家现在又给他定了个贪污的罪,秦家那小子是有备而来的啊。而且现在上头给他的罪名也定下来了,所以我现在也不能插手这事,不过我可以稍微帮你父亲辩解一下,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些什么。”
童颜在卓父面前哭得不成样子,不停地说着谢谢,这么多日来,她终于抓到了那么一丝希望,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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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通过卓父的关系,和父亲见上了一面。但是她没有想到,这是她和父亲最后一次见面。
才那么几天,童建国仿佛苍老是10岁,他握着她的手,不停对她说,“颜颜,是爸爸对不起你……”
童颜泣不成声,然后她胡乱地擦着眼泪,笑着对童建国说,“爸爸,我会在外面等你的,卓爸爸说会帮助我们,我相信不用过很久,你就可以出来了……到时候我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可以像以前快快乐乐的……我们肯定能过得很好的……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等你出来后,我就可以好好孝顺你了……爸爸……”
童父的两只手拉住童颜的手,“颜颜,爸爸没事,爸爸今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因为爸爸的事连累了你……”
童颜拼命地摇着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没有和秦然在一起,你就不会出事了……”
“傻孩子,是爸爸对不起他们家,我是罪有应得,只是秦然那孩子确实心狠了点,以前我认为他至少不会那样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