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翻白眼,没好气道:“江三姑娘又何必惺惺作态,还是慢点走吧,万一伤到了自己,王爷还得怪我照顾不周。”
江琬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好心,只是以之前她对他们主仆两人的态度,白七很难好好说话。
很快到了屋檐下。
门开着。
里面烛光昏黄。
长公主就那样四平八稳坐在正前方的八仙椅上,手上捏着一串佛珠,眼睛里隐藏的杀意却沉沉浮浮,一双瞳孔紧盯着她。
要是之前她是暴怒的,那现在的她就是暴风雨之前压抑的宁静,下一次来临只会更加凶猛可怕。
江琬知道她恨她。
恨不得她死。
因为她对萧云黔的嫌弃、侮辱和算计。
也因为萧云黔总是维护她,为了她总是驳长公主的面子,让长公主下不来台,觉得儿子被她蛊惑抢走了,和她这个当娘的越来越不亲。
前世,长公主也是三番四次想要对她下手。
什么一丈红、五十大板、当场拔剑、掌掴一百这样的命令都下过,但每次都被萧云黔阻止。而她自己,则因为长公主的蛮横越发讨厌王府,当萧云黔帮忙的时候,更觉得他是惺惺作态,和他娘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恶心得很。
现在,才隐约明白过来。
这对母子原本就不和,长公主连萧云黔都不待见,又怎么会待见萧云黔喜欢的她呢?
不过长公主的态度不重要,毕竟往后她是和萧云黔一起生活。
只要萧云黔对自己好,就够了。
江琬回神,朝着长公主行礼,“请问长公主,臣女可以进来了吗?”
长公主闻言,猛地双拳紧握,脸颊气得颤抖。
玉竹见状,赶忙道,“进来吧,王爷正等你呢。”
如果不是萧云黔太在乎江琬,长公主恨不得杀了她,还进来?
江琬知道长公主的心情,她出言问询不过是出于礼数,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要是没行礼,长公主又会找到机会,将她羞辱惩罚一番。
江琬深吸了一口气,一脚跨进萧云黔的寝室。
屋里一群太医正在叽叽喳喳,低低讨论着他的伤情,表情颇为复杂。
这些人江琬都是认识的。
也能看得懂他们眼中隐忍的复杂情绪。
太医院也是一个小江湖,里面的势力鱼龙混杂,看起来都是为皇族办差,但实际上里面有皇上的人、后妃的人、各家皇子的人,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
自然,有人希望暝阳王醒来,也有人不希望。
那不希望的,看到他醒来当然不高兴,只是不敢直接表达,就藏在内心最阴暗的地方。希望他醒来的,脸上有看到他醒来的高兴,也要被一个叫花子抢了风头的不满,人间百态,今晚都在这间屋子里。
前世的江琬看不透这朝中尔虞我诈,只想嫁给三皇子为妃,他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就做什么。
如今一眼看过去,却是心知肚明。
她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粗略扫过,急匆匆看向床。
雪叟正坐在边上施针,表情严肃却也从容,有种波澜不惊的感觉。
暝阳王脸色白得像是纸一样,身体平躺着,脸却朝着门口,在看到她之后,眼睛里涌现出极度复杂的神情,把江琬的脚步一下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