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怔了一下,片刻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啥冒昧不冒昧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我们家啊,造了孽,找了个见钱眼开又不要脸的亲家!!”
说到这个,老太太就气愤起来,咬牙切齿的很
“阮家那老太婆不是个东西,听说有人想买个刚出生的娃娃,正好二丫刚出生。”
“她就趁着老二媳妇坐月子时,跑到我们家来说要照顾她们,她是孩子的姥姥,我们哪里知道她存着那样的心思,等我们都没注意的时候,就把孩子给抱走了。”
“那个天杀的,卖了孩子也就罢了,连买家是谁都不知道,找也找不回来。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给老二找了这样的媳妇。要不是……”
要不是当时大丫还小,老太太真的想让老二直接休了阮氏那个扫把星的。
好在阮氏跟她娘家关系也不好,这些年更是断了来往,若不然,她早把阮氏给赶出去了。
舒予错愕,这件事竟然是外祖家做的?
怪不得老太太骂阮氏的时候,她都低垂着头,任由她骂,连说话都小小声的。
但很显然,阮氏的心理压力必然极大,一方面忧心被卖掉的二丫,一边还要承受内心的自责煎熬。
老太太说,“这事我们当时也报了官,可是我们县太爷他……”
不管事,非说这些都是家务事,再闹就每个人都拉出去打板子。
舒予蹙眉,也不意外。
舒大老爷就是东安府的知府,不是什么好官,经手了不知道多少肮脏事。
这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下辖的县城官员做事懈怠也就可想而知了。
“后来,我叫上家里的男丁和村子里的人,去找阮家算账,打了一架。那阮家的老太婆在床上躺了小半年才起来,接下来的这么些年,老二一直都在找二丫,一点点的消息都不肯错过。”
说着,老太太看了看房子,“这家里啊,也就越过越穷。有时候我也想,要不然就别找了,说不定二丫现在过得很好,在享福呢。可老二说了,万一不好呢?万一二丫正在受苦,就等着我们去把她给救出来怎么办?我们放弃了,那二丫就真的完了。”
舒予低下头,放在桌子上的手紧握成拳,死死的捏着。
老太太抹了一把眼睛,“舒小姐,其实我跟你说这些,也有私心的。”
舒予抬起头来。
老太太就说,“我知道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肯定比我们这种乡下地方人有本事。我就想着,要是你真的感激我们老二的什么救命之恩,那就帮我们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二丫的下落。至于这治腿的银子,我们将来会还给你的。”
舒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打听二丫的下落?她就是二丫,还怎么打听?
面对老太太殷切的眼神,舒予头皮有些炸,只能克制着点了点头,“……行。”
晚上不算丰盛,但路家人还是尽可能的在菜里加了足量的猪肉。
想来舒予带来的那块肉,下去了一大半。
几个孩子眼睛看着直冒光,直吞口水,却一筷子不敢夹的样子,看的舒予心里发酸。
连忙伸手,往每个人碗里都夹了许多肉,“你们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
舒予这话说的快,又急,直接就把路家人的话头堵了回去。
一餐饭吃的粗糙,但却莫名有种幸福感。
吃过饭,路家特地给舒予腾了个干净的屋子,舒予不好意思,但也没多说什么。
舒予躺在实在发硬又破旧的被褥上,原本以为心里存着许多事,大概会睡不着。
谁知道闭上眼,居然是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醒过来时,其他人都已经收拾好,阮氏连衣服都洗完回来了。
舒予猛地翻身坐起,满是不敢置信的揉了一把脸。
完蛋,今日路二柏还要去县城看腿,她睡到现在岂不是耽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