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曾几时见他露出过这般伤心脆弱的神情。
也难怪晋升了上尉脸上一点喜悦之情都不见,一时之间谁能接受呢。
大抵是在基地那边一直压抑着情绪,刚开了口,他就咬紧了腮帮背过身去。
余凝深深地看着他,沉默半晌,哑声开口:“这是在你自己的家里,没有外人,没关系,哭吧,不丢人的。”
隋元驹没动,也没说话,寂静的客厅里,只有起伏不定的沉重呼吸声。
余凝蹙眉,不明白都已经在家了,又为什么要这样压抑自己呢,人都该憋坏了。
“你是怕我笑话你?还是顾及你那点微不足道的面子尊严?”她走上前,犹豫着抬起手,过了两秒又放下,接着又抬起。
“好了,哭出来吧,别憋着,不要憋坏了自己。”
再强悍的战神,说到底也只是个二十岁出头有血有肉的年轻人。
她张开双臂,轻轻拥住身形比自己高大健壮的极优性alpha,踮起脚把他脑袋摁在自己的肩上,另一只手轻抚着宽阔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隋元驹愣了几秒,随即紧紧抱住了她,整张脸埋入她的脖颈。
不多时,肩头一片湿润,温热的液体渗透进薄薄的衣料黏上皮肤。
翌日,早间新闻报道了敬上尉离世的消息,隐瞒了真实死因,声称上尉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遇袭不幸身亡。
此消息一出,网络上掀起了一片哀戚和沉痛悼念。
自上而下的沉重脚步声一下一下敲击着余凝心脏,她叉掉社交软件,关闭终端好整以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喝粥。
昨晚隋元驹在她的安慰下哭了十来分钟,短暂的时间内,也许是终于说服了那个较劲不愿接受的自己,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再度站直身体时,恢复了惯常的精干沉稳。
特战队作为冲锋一线的战队,伤亡乃家常便饭,隋元驹比谁都清楚,但是没那么多时间给他忧伤,因为他比谁都明白在凶暴残忍的外来入侵种面前,伤心难过什么也做不了。
“早,你什么时候去买的早餐?”早上七点多被b119和b102吵醒,下楼来喝水,便见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隋元驹走下最后一梯台阶,指尖拨开额前湿润滴水的发梢,一身宽松休闲服,裹挟着水汽来到饭厅。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混杂着alpha的味道。
“六点出去跑步顺便买的。”他闷声应答,眼底红血丝明显,年轻的脸庞几许倦色。
余凝放下筷子,擦净嘴:“你吃了吗?”
“吃了。”发梢的水珠滴在眉骨上,站在余凝身旁:“你昨天说,有人跟踪你。”
“嗯。”
隋元驹也不说话了,擦掉眉骨上的水珠,若有所思的靠着桌沿。
余凝直觉他早上出去可能遇到了什么,比如昨天跟踪她的人,不然隋元驹怎么会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问起这件事。
隋元驹想事情的时候有个小习惯,会下意识摩挲食指和拇指。
片刻后,隋元驹突然说:“收拾东西,回研究所。”
余凝没有问为什么,心下了然,照他说的很快收拾了为数不多的东西。
有些事没必要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没必要刨根问底,尽管去执行。
照隋元驹说的,余凝很快收拾好了行李,隋元驹早已等在了车里,她刚上车,接到了许术的视讯,接听的时候被余凝换成了语音。
接通的瞬间,传来的不是许术的声音,而是胥加。
兴奋激动又得意:“嘿余小妞,我胡汉三终于又回来啦!你怎么没来啊,我还以为你会和许术一起来接我,结果在站口就看到了被几个漂亮oga女孩团团包围的许术。”
许术在那头轻斥了一声胥加,让她别胡说。
胥加立马转头和他争执起来,两人在那边吵的不可开交,余凝在这边忙的没空搭理。
她一手箱子一手提包,没怎么费力放进了后备箱,脚边的小刺猬不知道怎么回事围着她团团打转。
余凝担心踩到它,刚提起脚,小刺猬张开四肢突然扑了过来,死死扒拉住她腹部的衣服,空气里的水分子逐渐形成细小的冰块,很快汇聚成一大团一大团雪花状冰块。
周遭本该灼热的温度骤然低至零下,余凝冷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衣领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往后拉扯,前面像是多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隐形墙,而眼前的一切开始飞速后腿,快到还没看清,人已经摔在了地上。
而隋元驹确认完车内没有窃听器和监视器,刚迈出长腿,还没踩到地上,b119不知道从哪儿猛地冲出,咬住他的后衣领用力往外一扯,摔在了余凝旁边。
变故发生的突然,两人毫无防备,脸和胳膊受了不同程度的擦伤。
“怎么回事……”余凝揉着摔疼的胳膊和屁股,扶起一旁的隋元驹,话还没说完,只听相隔几十米开外的车突然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砰!砰!”
接连两下爆炸,物体炸裂的动静震彻天空,火舌在滚滚浓烟中疯狂的吞噬着车子零部件,上一秒还完好无损的车,在强势的火光中成了一堆烂铜废铁。
爆炸响起的那一刻,隋元驹下意识将余凝护在身下,两人身前是一道厚厚的冰墙,而b119早在感知到危险的那一刻变成了黑豹将两人牢牢地裹在腹下。
一直到动静稍有平息,b119低吼一声挪开身体,余凝和隋元驹呼吸粗重的站起身。
眼前的一幕不禁令人胆寒和后怕。
余凝也是在生死线上游走了许多次,却没有哪一次比今天更接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