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木的书柜里不再空空荡荡,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商科,数学还有计算机方面的专业书,还有装订成册的外文文献。
书桌上有几个谢明珏送给他的小摆件,至于自己送他的毛绒恐龙,还是好好地坐在枕边。
宁柯随手按开了书桌上的台灯,坐到椅子上,把刚刚一直放在身后的礼盒推到了跟过来的谢行面前。
相比于平常的礼盒,看起来倒更像是个精致的皮匣子。
谢行抬眼看了宁柯一眼,见他依然笑得温和,似乎也没有多说什么做解释的意思,只是示意他把箱子打开。
少年抿了下唇,终于抬手打开了匣子上精致的锁扣。
盒子里面躺在名贵的深蓝色天鹅绒布料上的,赫然是一把造型独特,以致于一眼就能认出的**。
属于廓尔喀士兵代代相传的的荣耀,他们曾经信奉“与其懦弱地活着,还不如就此死去。”
不过最夺人眼球的并非仅仅是军刀,而是刀身外面用棕褐色牛皮做的刀鞘,上面用金银丝线绣出了繁复的花纹,还镶嵌着红蓝宝石和绿松石,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点神秘的光泽。
宁柯伸出自己细白的手指,握着刀柄轻轻地把它托了出来,刀锋倏然出鞘,闪出一道雪亮的寒光。
“它还没有开刃,所以相比于实用性,它的纪念意义会更多一点。”宁柯轻声说道。
“十八岁嘛,很重要的日子,我不太想送你贵重的手表或者珠宝,因为你以后不会缺这些东西。但是我想教你点道理。”
宁柯把刀身又重新收回到了刀鞘里,接着说道:“明天的宴会也许会很隆重,但那也意味着它会变成西京上流圈的一场社交性宴会。”
“所以我现在来找你说这些,是希望至少此时此刻,你的十八岁是属于你自己的。”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静默,谢行低头无声地看着那柄刀。
哥哥又送了自己一个礼物,他其实应该开心才对,但是此时此刻,他的鼻尖却蓦然泛起了酸涩。
在认识宁柯之前,他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不过相比于单纯地去爱他,母亲更想教会他的,是怎么自己好好活着。
所以,他不善言辞,不善交流,更不会像那些在商界浸。淫惯了的人一样左右逢源。
他习惯独来独往,觉得旁人的关心总是无用的。
但是有了哥哥之后,他就突然体会到有一个人能无时无刻照顾到自己的情绪和感受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哥哥怎么能对他这么好呢?
明明连他自己都是一个孤儿,是曾经被抛弃过的人……
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是真的没办法以后再喜欢除了哥哥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了。
“阿行,我应该从来都没有和你说过,我有时候会觉得你有些太过依赖我。”
闻言,本来感动到想哭的谢行霎时便忍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哥哥是一直在等他成年,成年了就把他丢掉?(;′⌒’)
“不过我倒没觉得这件事本身有什么不好。”
“毕竟从前有个人和我说起过,她觉得拥有感情是人类最伟大之处,我一直都觉得很有道理。”
听了这话,谢行倒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宁柯面前,试探着说道:“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哥哥。”
这不是谢行第一次对宁柯说喜欢了,不过青年依旧没往别的方面去想,只以为是小孩子对兄长的撒娇卖乖。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谢行的侧脸,轻笑着说道:“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今天想说的话也确实和这件事有点关系。”
宁柯指了指盒子里的军刀:“你应该看不出来,其实这把刀鞘的价值要比这柄刀本身要更高。”
“这也是我想让你明白的一件事,你可以锋芒毕露,锐不可当,但是更重要的,是你要学会把这份锋锐隐藏起来。”
“情感虽然美好,但是也会让人拥有软肋,在你学会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之前,你要学会藏锋于鞘。”
青年说这话的时候便没再笑了,桃花眼温润又平静,就这样淡淡地看着谢行。
让人很轻易地就能知道,这些不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玩笑,而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内敛,沉着,凡事不要冲动,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我想这并不是什么难事,阿行。”
谢行的喉结略微滚动了一下,静默了好久才终于想起来开口说话,不过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唤了一句:“哥哥……”
闻言,宁柯倒是对着他温柔地浅笑了一下,而之后的气氛好像就突然变得轻松起来了。
他站起身,抬手揉了一把谢行因为刚洗过而显得比平常要更加柔顺蓬松的发顶:“明天记得打扮得帅一点啊,阿行。”
谢行垂着眼,任由青年揉着自己的头,半晌才抿了抿唇,重新扬起头对着宁柯说到:“哥哥,其实我还想要一件礼物。”
“嗯?”宁柯不觉有点困惑,毕竟这个小家伙其实真的很少主动向自己讨要什么东西。
“阿行想要什么?不知道托宋洋的话明天来不来得及买到。”
闻言,谢行连忙摆摆手:“不是现在,我是想……”
他微微吞咽了一下,这才接着试探着说道:“等我高考结束之后,哥哥能和我一起旅行一次吗?”
宁柯只是愣了一下,转瞬便笑了:“好啊。”
看着青年温雅的笑意,谢行在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终于是高兴了起来。
等到高考之后,他就真的不再是小孩子了,他会在这段时间努力在公司里站稳脚跟。
然后……才有资格和哥哥说那一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