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集团历史悠久,创立于1948年……”
年轻的服务生本想顺势奉承几句,但看向中央后视镜的时候,却发现后座上的青年正歪头靠在车玻璃上,眼睛闭着,面上有几分疲惫。
他便识趣地没有出声打扰。
宁柯虽然看起来在睡觉,但头脑其实是很清醒的,根据新闻所说,这本书里的谢氏集团市值虽然没有自己曾经掌管的宁氏高,但依然不容小觑。
想要维持这样一座庞然大物正常运转,想必就算他想摆烂,也闲不到哪里去。
既然如此,就先从朝九晚五的工作时间开始吧,他爸来了也休想让他加一点班。
晚间的路况十分良好,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就拐进了一条僻静的柏油路。
随着距离拉近,一座被茂密的白玉兰树掩映着的湖景庄园便进入了宁柯的视线,外墙上的灯光还没有熄灭,显得格外辉煌。
在西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界,谢家能占据这样大一个地盘,显然也不全是金钱的功劳。
二十分钟之前,管家刘叔刚刚接到了自家少爷发过来的消息,说自己要回家了。
等到雷克萨斯平稳地停在识别了车牌号后自动向两边打开的雕花铁艺大门前,看见宁柯拉开门下了车,他就连忙迎了上来:“宁少爷,老爷在客厅等您呢,应该是有事要说。”
宁柯随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手又向后一挥:“一会儿记得把那个服务生送回去。”
他抬手拢了拢袖口,便抬步走进了庄园。
……
虹膜识别成功后,大门“滴”的一声打开,宁柯迈过门槛,第一次看见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
室内的装潢是典雅的现代风格,但在简约里又透着十足的奢华。
客厅里侧对着大门的沙发上,正坐着个穿了身家居服的中年男人,听见开门的声音才从平板电脑里抬起了头。
谢明珏年逾五十,已经不算年轻了,但面上却看不出分毫,岁月似乎未曾给他留下苍老的痕迹,而只有时光沉淀下来的沉静。
他看着自己年轻的养子缓步走来,坐到了自己身侧的单人沙发上,姿态闲适地靠在了沙发靠垫上,一只胳膊肘支在扶手上,对他露出个淡淡的笑来:“父亲。”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这位养子被他收养时已经十岁了,早过了培养亲情的最佳阶段,所以这么些年过去,和他说话都是一板一眼的,相比于父子,倒更像是上下级。
他鲜少在自己面前这么放松,不过,这感觉倒也新奇。
谢明珏应了一声,关掉了手里的平板:“和段家那小子出去玩了?”
宁柯倒没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只是点点头:“嗯。”
“年轻人就是该多出去玩玩。”谢明珏把电脑丢到一边,拉伸了一下因为低了太久头而有些酸痛的脖子。
“啊,对了。”谢明珏偏过头,似乎是想起了正事:“明天你弟弟第一次回家,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宁柯正把玩着贝母纽扣的手指一顿,哦,原来这么快他就要和自己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弟弟,那位男主谢行见面了。
“你们到底是兄弟,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嗯?”
他说完,便开始端详宁柯的脸色,毕竟,任谁长到这么大突然听说自己还有个弟弟,都不会高兴的吧。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宁柯面上居然没什么不快的神情:“当然会的,父亲,不过说到弟弟,我也有件事想和您说。”
“什么事?你说。”
宁柯抬手推了推镜框:“既然弟弟已经回来了,那这个谢氏,早晚要交到他手上。”
他的语调十分平淡,相比于是在说一家跨国企业的重要人事变动,倒更像是在说明天的天气。
谢明珏皱了皱眉,似乎还不太理解:“什么意思?”
宁柯耸了耸肩:“我的意思是,这CEO的位置以后就让弟弟来坐吧。”
谢明珏一时愣住了,但他回过神来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最近公司,没出什么事吧?”
宁柯笑着“啊”了一声:“没有,怎么会呢,只不过是……”
他垂下眼,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脆弱的蝴蝶翅膀:“我累了。”
“……”
谢明珏抿了抿唇,不知为何,他现在竟然有几分不知所措。
他这位养子,不论是成年前还是成年后,同他都没有什么感情上的交流,自己也无从了解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但不得不说,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位十分优秀的继承人,对公司忠心耿耿,兢兢业业。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提出什么要求。
谢明珏并非什么观念传统的人,公事上必然是能者居上,若是未来阿行的才能及不上小宁,他也不会因为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就把谢氏交给他。
但这些事,远不是现在就该考虑的。
他站起身,语调里却有一种到此为止的意味:“阿行今年还没满十八岁,这事等过几年我们再谈。”
谢明珏说完这句话,又语调僵硬地接着开口:“厨房里给你熬了粥,吃了就早点休息吧。”
其实从前厨房也会给晚归的宁柯留晚饭,但他这个儿子似乎觉得只要不饿死就可以不用吃饭,从来没理会过。
今天看他性子似乎柔和了些,谢明珏才想起来特意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