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儿看贾蓉示意,忙推开内窗向下瞧。
见楼下四围墙壁之上,悬着几张绢帛。一群作王孙公子打扮的人正于其上书写着什么。
贾蓉便让禄儿下去看看,打探清楚了再来回禀。
却说那焦大见禄儿下楼去,一时便神色清明起来。
贾蓉了然般笑道:“对自己身边的亲信,若还放心不下,那可真不知要孤单到何处去矣。”
焦大的语气冲得吓人:“小小年纪乱扯什么亲信!须知得如我与太爷那样,战场上敢向对方坦着自己后背,这样的才叫亲信!”
贾蓉情知,这是又戳到了焦大脆弱的神经,暗暗叹气。
“好好好,您是太爷最亲的亲信。这总行了吧?”
焦大回过神来,轻轻哼了一声,直挺挺地道:“刚才还没说,这东西是从何处捡来。”
“书房,柜子里。”
“那如何之前都没现?”
贾蓉无可奈何,大言不惭道:
“当然是因为之前都没进过书房了!你几时曾见我读书?”
焦大愣了一瞬,方才别别扭扭地道:
“还知道自己不曾读书。从如今开始用功倒还不算晚!若不能读,趁早学学武功打熬筋骨才是正经。”
贾蓉见他正说在自己心坎上,有意追问,又怕焦大得意翘辫子。
便淡淡地喝茶,半晌才道:“只怕就算是我愿意学,您老也教不了了。”
焦大急得眉毛都立了起来:
“我如何就不能教了?莫不是嫌弃我老了不成?实话告诉你,我焦大操练一百个人都不成问题。”
贾蓉见他上套,乘胜追击道:
“空口无凭,难道说了便能信你?一个月之内,你只管先把禄儿操练出来。要不然照你所言,他还谈什么上战场露后背?”
焦大只管拍着胸脯答应。
眼瞧着贾蓉又随意地把那璎珞收入袖中,焦大急忙道:“你可知那是谁的东西!”
贾蓉笑道:“这话好生奇怪。我书房里的,自然是我的东西。”
焦大顿:“此物形制,只有宫里能用!这原是太祖皇帝赐予定城侯夫人的。”
贾蓉一听之下,已经明白了。
此物既是定城侯那边的,一定是由此身的生母谢氏带来了宁府。
焦大还要说什么,贾蓉已摆手道:“我都明白了。”
焦大原是又要翻他的老黄历,见贾蓉不爱听,怏怏地住了口,又不说话了。
一阵打帘子的声音响起。
外头还没出声,贾蓉便道:“快进来。”
禄儿忙闪身入了雅间,小声道:
“爷,外头底下有诗会。雅士作诗,拔得头筹者可与花魁同游。”
贾蓉不禁笑了起来,又是这套。却没放在心上,半晌问道:
“底下那些人里有谁,你可看清了?”
“回爷的话,小的见着卫家公子和陈家公子正在作诗呢。”
贾蓉握着杯的手不由顿住,心中暗想,这两个人莫非是卫若兰和陈也俊?
只是若真是他们,定是认得贾蓉的。
如今倒不好应对了。
贾蓉随即道:“我们不要凑这个热闹了,还是快走罢。”
说罢便起身要走,又嘱咐禄儿机敏着点,留神看看还有谁在其中。
贾蓉出了雅间,穿过楼下的回廊。
无奈他却不认得卫若兰和陈也俊的面容,不知道从何处能避开,偏偏迎面便碰上了陈也俊。
禄儿连忙瞧贾蓉的脸色,只见他仍往前走着,作不认识之状。不知道是何用意,又不好提醒,急得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