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更阑起身直直朝她走来,手中那炫目的剑光逼得江浸月睁不开眼,她悲愤道:“司徒珞允,我要你给我姐姐陪葬!”
看着她手中的尖刀,江浸月的泪奔涌得更厉害,就这么陪葬了也不是不行,只是临死之前她还没见到阿娘、姐姐和鹤顶红的最后一面,于他们于自己何其残忍。胸口闷闷的,稍微一动便扯得五脏六腑生疼,秦更阑那一掌劈得不轻啊,如今又要死在她刀下。逃是逃不了了,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去,只是希望不要死得太难看,江浸月闭上眼,几乎能感觉到尖刀散发出来的寒气逼近自己的脖子,却又是“哐当”一声,刀被打落在地。
强烈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她一惊,急忙睁开眼,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竟是那个媚惑至极的男子,或者说魔君,尾曳。好久不见。对于他,江浸月多多少少有些惧怕。
他脚下踏着气喘吁吁的黑麒麟,一身玄衣裹着魁梧的身体,黑色披风飘飞伴着紫发透露出的淡淡琉璃般的光泽。烛光之下,他面如冷月霜色,一双暗紫眼眸泛起迁怒之色,索魂般令人不寒而栗。
“属下参见魔君。”秦更阑声音颤抖,显然被这不请自来的
君王吓得仓惶失措,而花淅花怿不知何时已晕过去——凡人怎可亲见魔君天颜。
“本座似乎没吩咐你动她罢。”
秦更阑面色一滞,顿了半晌才道:“属下知错……”
“既然知错,以后没本座的命令魔界之人谁也不准动她一毫。”尾曳高高立在黑麒麟之上,用不带任何情绪的嗓音继续道,“你在暮歌待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为魔界作出什么贡献,这是你的失职。”
秦更阑被他的威严所震慑,却仍不忘解释:“当初属下愿意加入魔界,缘由是魔君答应属下会助姐姐起死回生,可如今姐姐尸首已毁,属下万念俱灰,力不从心。”
话音刚落便听见她的惨叫声,有强烈的印伽打在秦更阑身上,她被震开好几米远,撞在地上,口里涌出血来。
尾曳收手冷哼一声:“好个万念俱灰力不从心!本座早已恢复你姐姐的心脉,不过是她自己不愿醒来,私下做了了断,既然她执意要走,你又何必强留!”他扬手挥走了那一缕被封在枯骨里的游魂,隐约是初暝的模样,她穿着赤红嫁衣,透明的身体宛若断线风筝般随风飘出了山洞。
“姐姐!”秦更阑终于卸下所有防备与伪装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那缕游魂追了出去,空气中还回响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姐姐你不要走,更阑知错了!更阑不再生姐姐的气……姐姐对不起……”
谁都知道最后秦更阑看到
的不过是初暝的魂魄被风吹散化为灰烬,如同当初她烧毁的那纸休书般。
既然执意,何必强留。
江浸月把头埋进膝盖里呜呜地哭,为什么非要等一个人彻底离去,她们才能真正认识到自己内心的感情?如果当初大家都不要那么倔强,或许结局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天人永隔。爱了,恨了,悔了,再怀念彼此的展颜微笑,眉间心上,人生却已走到尽头。
耳边响起尾曳的声音:“上次用威胁你比谁都坚贞,这回救你,眼泪倒不值钱了?”
“又不是鲛人泪怎么会值钱?”她脱口道,天知道现今江浸月看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不过身为魔君想必他的眼泪比谁都值钱罢,因为几乎没有人可以让他流泪,虽然他就是这世间仅存的一只鲛人。
黑麒麟之上的人影倏然一闪,尾曳那妖野的紫眸深潭般一望无底,他伸出一只冰冷的手微微抬起江浸月下巴:“知道我是怎么察觉到你有危险的吗?”
这近距离接触着实令江浸月有些不安,甚至能感觉到有阴风拂面,她不由地朝墙角缩了缩:“难道……你与我心灵相通?”
尾曳突然挑眉一笑:“因为每次你落泪时,我的心都会痛。”
江浸月惊得说不出话来:“你的意思是……”可她明明听说只有双生子才会心意相通,她永远也猜不透姐姐的想法,尾曳却说他会因她的泪而心痛,那……难不成她不是阿
娘生的?
“你失了段记忆罢,关于二十年前的一切。”
“你能帮我恢复?”江浸月心下一虑。
“当然,不过条件是你必须嫁给我,做我魔界的王后。”
江浸月犹被雷劈,与他四目相对那瞬间看见他眼里的认真,并不似玩笑,她赶紧摇头,嫁给他岂不成了魔界之人,要与仙界为敌?呸,那样阿娘不抽死她呢!况且他满面阴戾,动辄掐人脖子,自己不知一天会死几回。这次他突发神经跑来救她,想必也是脑子被门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