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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易经年将她放下,福礼道:“臣弟给皇兄请安。”

江浸月立在他身后只觉晴天一道霹雳。这就是易经年的真实身份,他身上也流着皇室的血,不过她又暗自庆幸他喊的是“皇兄”而不是“父皇”。

“平身罢,如今我微服私访就没有君臣只有兄长。七弟也不必多礼。”

“谢王兄。”易经年微笑着退后,自然而然地牵起江浸月的手,熟悉的温暖立刻充盈她的手心,他继续道,“珞儿说她不慎惹恼了王兄,还望王兄看在七弟的份上多多海涵。”

那一声“珞儿”叫得江浸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虽说是替自己求情,可也不能白白叫他占了便宜。她瞪他一眼以示抗议,却不能辩解。

“七弟倒很爱护她!”皇帝不紧不慢地打量他们。

花怿瞟了瞟不动声色的云冰祁,眼睛绕过来死死拴在他们牵着的手上,又猛咽一口茶。江浸月艰难地扯起嘴角,打算将手抽离开,易经年却握得更紧:“不瞒王兄,早在一月前我与珞儿独处一船游湖的夜里,我们便已私定终身。”

江浸月顿时被他这话劈得外焦内嫩:独处?还有船家好不好!游湖?那是落难好不好!私定终身?丫的!你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她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心下不平,一只脚便毫不客气地跺上了易经年的脚背。却不见他脸上有吃痛之感,反而挑挑眉:“莫非珞儿害羞了?”

若江浸月

反驳,易经年犯下的就是欺君之罪,奈何他救自己那么多次,江浸月咬咬牙强忍着怒气发作,点头。

云冰祁突然“咯噔”一声将杯子搁在桌上,若有若无的凝眉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何况是我七弟。此事我便不再追究了,坐罢。”王八皇帝爽朗笑道,“暮歌之约,初秋尝月。今日是你第一次来赴我与云兄的相约之宴,想不到你给了为兄这样一个大惊喜,也好也好!但愿此后的每年我们都可以如今日这般把酒言欢!”

“暮歌之约,初秋尝月”,难怪云冰祁会突然想起来暮歌,众人迎合了几句,江浸月实在受不了那压抑的气氛,借手伤没有包扎离席,易经年也没有阻止,终于松开她的手吩咐了声好好料理伤口。

小羊羔见江浸月平安无事地回来显得十分亢奋,在她腿上又蹭又挠。而花淅对她没有摔成脑瘫表示非常诧异,听了她的叙述后,又沉吟半天:“易经年?皇上的七弟?”继而恍然大悟,“你说的可是雾虚岛上的七王爷?他什么时候改名叫易经年了!”

“七王爷?”江浸月疑惑。

“嗯,七王爷是皇上唯一一个同母妃生的兄弟,只是比皇上小了三岁,在众皇子中排行第七,原名易苏。他俩的感情一直很好,皇上自小就很护着他。七王爷十岁那年患了一场大病,久治不愈,也就是在皇上登基丞相篡

位的前一年,他被一位自称的道仙人带去了雾虚岛,一去就是七年,如今总算回来了,没想到改了名字。”

易苏,易输,这名字的确该改了。江浸月暗自感慨,不过他对他皇兄还真好啊,一回来便去清奠阁让云冰祁杀逆贼,帮他皇兄固帝业。当初云冰祁没有认出这个七王爷,想必是从未逢面了。难怪易经年那么坚定的认为他能救她,搞了半天这么大来头。

云冰祁、易经年、花怿都陪着那王八皇帝四处兜风,花淅寸步也离不开她哥哥,自然也跟了去,客栈里便只剩江浸月一个人里蒙头大睡,小羊羔则乖顺地伏在她床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易经年突然跑来推门将她叫醒。他一身银紫色长衫将他的脸衬得犹如染了春水般湿润:“今晚蹀歌节,王兄他们皆已到了山顶,你怎么还在被窝里躺着?”

“花淅也去了么?”江浸月问,心里十分失落,他们将她独自扔在客栈怎么就不怕她出个万一什么的。

“是啊,她走的时候还故意在他们的面前提了你,谁知道云阁主理也不理就领着人径直上了山。我不忍心留你一个便来带你喽。”他展开扇子,又道:“你和阁主闹了矛盾么,他怎么把你狠心撇下了?”

哼,谁知道他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在想什么,除那几次砸破他脑袋踩塌他屋檐毁坏他雪堇花还有……还有拖他出府被黑鹰攻击之外

便再也没招惹他了,况且后来自己不也照顾他几个月表示歉意了么?这样想着江浸月极郁闷的说了句“没有”转身准备关门。

“我说珞儿,你这样就要谢绝我这个巴巴跑来关心你的人是不是有些过分?”易经年板起脸。

不说倒好,说了她更是生气:“你不敲门就直接进我房间我不追究你倒还嫌我态度不好?”

易经年不怒反笑,又是该死的温软如玉,不过现在这招对江浸月已经不管用了。他淡淡道:“以我们如今在别人眼中的关系,你说我还需要敲门么?”

江浸月那叫一个惊异:“你说什么?”

“中午我们在皇兄面前配合得太天衣无缝,客栈里的人都认为你是我的……未婚妻。”易经年难堪地摇摇扇子,眸子里是若有若无的笑意。江浸月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天旋地转:“你说……未婚……妻!”

易经年立刻上前来扶她,挑眉笑道:“逗你玩的!”

“……”

从马车上下来,天已染黑,四处纷散的萤火映得徇山有些飘渺。眼前是千回百转的石阶,望不到尽头,还或者说尽头在周围绿树的掩盖下若隐若现。为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江浸月尽量与易经年保持一定的距离,他慢她快,他快她更快。小羊羔飞奔在江浸月身后,时而喘两口粗气。

这石阶实在太长,走得江浸月只想御法飞上去。倒是易经年脚底不晓得抹了多少油,老是不

知不觉的出现在她身边。

“唰”一声,又听到他在自己身后两三个台阶处优雅展扇:“看你一直与我保持距离也怪艰辛的,要不我走慢一点,否则你的小雪狼该跟不上了。”回头见小羊羔眨巴着那无辜不解风情的眼睛,江浸月强忍吐血的冲动,微笑道:“你想多了吧。”

“哦?”他收扇含笑两三步跨上石阶然后牵起她的手,“这样我就不会多想了。”

江浸月一面想这人的脸皮忒厚了一面挣开他的手:“你拉我我走着会很累的。”她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鹤顶红不也经常拉自己手么,为何就没有这种感觉?

或许是看穿了她的窘迫,易经年一本正经道:“累了我可以背你呀,当然抱也可以,你若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江浸月犹豫着,心想毕竟他救过她好几次,没有他说不定自己早就被淹死在河中或者被掐死在尾曳手里或者摔死在尝月楼下或者被王八皇帝砍掉脑袋了,惹他生气毕竟显得有些恩将仇报的意思,而且,他也不坏啊……再说被牵的是司徒珞允又不是真的自己,想罢慢慢伸出手:“那你……牵吧……”

易经年满意地握紧她的手,笑里几分戏谑:“这才听话!”

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百爪挠心般江浸月捣鼓半天:他这是故意惹自己难堪吗?山顶已是鼓声震天,篝火将天空镀上了一层火红色,让江浸月想起往日见

过的火烧云。男女老少皆面露喜悦地围在篝火前,飘升的火苗将他们的脸染成喜庆的红。

江浸月的眼睛迅速在人群中扫过,发现花淅也在向自己这边看,她调皮却又意味深长地冲江浸月眨眼,眼睛一个劲地朝易经年身上瞟。江浸月尴尬地将手一缩,却又被易经年捉回去,继续捏住。

花淅的右边是花怿,紧接着是云冰祁,然后是王八皇帝,他们在距篝火不远的地方坐下,升了个小火堆,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城民们的歌舞,且还兴致勃勃地烤着野味。

看见他们来了,花怿屏住呼吸,云冰祁不动声色地翻了翻穿在棍子上的烤野兔,王八皇帝则爽朗地大笑道:“看吧,我就说有七弟在珞允丫头是不会丢的。”他又朝易经年招招手,“七弟,来这儿坐!”

易经年扬起嘴角,眼睛里溢满温柔的笑:“多谢王兄,珞儿她方才睡出头。”说着就拉起江浸月坐到王八皇帝的身边,又接过下人递来的填满香料的山鸡,再和皇帝继续闲嗑。

小羊羔早已馋得两眼发绿,见花怿最面善,奔过去就是一阵摇头摆尾打滚磨蹭,花怿无奈地拔下一只鸡翅喂给小羊羔,又拔下一只鸡腿讨好他的淅妹。花淅狠狠咬一口就立刻被烫得龇牙咧嘴,猛吹几口气尝一下似乎满意了便递去花怿嘴边,花怿甚是欢喜地咬一口作为回应。

江浸月坐在易经年的身边偷偷打量这二

人,一恍神突然觉得他们并不像兄妹,反倒像——恋人。感觉到有冰冷的目光穿过燥热的篝火向自己探来,她微微侧头便看见云冰祁那张清冷孤傲的面孔。一番对视,他的眸子在火苗的跳动下变得飘忽不定,难以捕捉他眼中的情绪,且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江浸月埋下头假装看易经年手中被烤成金黄色的山鸡。

“珞儿想吃?一会儿就熟了。”易经年轻笑着,顺手为她理了理下垂的鬓发别在耳边。江浸月突然想他们也不过为掩饰欺君逢场作戏罢了,又何必这样较真,于是闷闷地应了声,却又不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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