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有条路他非得走下去不可,就像当初他义无反顾从家里逃出来那样。
有时候苏继澜会笑自己是个最会自讨苦吃的受虐狂,放着书香门第的二少爷不当,非得做个满手铜臭的生意人,放着苏州的柳绿花红不享受,非得到北京来吹冷风吃沙子,放着稳稳当当的大好前途不要,非得选择最没把握,乃至没有法律保护的路走。
他太傻了,太勇猛了,或者说,这根本就是疯狂吧。
那,这疯狂又是为了谁?这傻是什么造成的?这勇猛又是来自何方呢?
从作为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紧紧抱着反复贯穿的那一夜过后,他觉得有些事儿想通了,有些事儿却更加迷惑。
可能我确实是傻了吧。
苏继澜懊恼的这么想。
又到了周五,明天后天是公休,没有会议安排,没有应酬交际。
掏出手机来,又揣回口袋里,折腾了好几次,觉得每一个指尖都开始发麻时,他的懊恼升了级。最后一次干脆准备一鼓作气再傻一回时,还没打开手机通讯录,铃声却突然先响了起来。
苏继澜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按了接听键。
看都没看是什么号码,他就按了接听键。而后,从话筒那头,传来一个他格外熟悉的声音。
不是燕然。
是他大哥,苏继琛。
“继澜,是我。”
“哦,大哥。”浑身上下的冷汗下去了,他吁了口气,“怎么了?什么事儿?”
“你啊……跟我打电话讲什么普通话?”
被这么突然的一问,苏继澜刚下去的冷汗又有点复生,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他想开口说家乡话,却觉得猛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被生硬的通用语言限制约束了太久,仿佛再想一瞬间回复到原来的柔软状态都有了几分障碍。
抬手揉了揉眉心,沉默了片刻,他才终于出了声。
“没,习惯了而已……呃,你找我什么事?家里人还好吧。”
“蛮好,我就是跟你讲,明天我就要到北京去。”
“……啊?什么?”这消息绝对有些突然了,苏继澜觉得自己似乎没反应过来。
“有个经济学研讨会要参加,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哦,从哪里出发?上海还是从无锡?”
“上海。”
“虹桥还是浦东机场?”
“虹桥。”
“那,何时到?我去接你。”
“不要了,有研讨会工作人员来接机。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然后,晚点有空闲时我们碰个头。”
“哦,这样啊……”心里一激灵,苏继澜刚平缓下去的眉头又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