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似乎随着风缓缓飘向天际,被无尽的阴影吞噬,回应他的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楼下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血腥飞溅的画面,反而下面只有吃过晚饭带着孩子出来散步的大爷大妈,还有几只小狗在楼下欢快的奔跑。
楚惊秋心中翻起惊天骇浪,搭在栏杆上的指腹微微蜷曲,直到身子轻轻颤抖,寒冷从脚底爬上天灵盖,他才意识到自己后背的衣物被冷汗浸湿了。
“太乱来了……”楚惊秋喃喃道:“有点后悔加入了,这个组织都这么胡来的吗,八楼说跳就跳……”
他打开段衍最喜欢吃巧克力味道的蛋糕,刚想用甜食来抚慰自己因为惊吓过度的心脏,只是刚吃了一口,他放置在茶几上的手机开始剧烈的振动。
楚惊秋打开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拧了拧眉,口中蛋糕顺着喉咙滑下去,甜腻的味道充斥着口腔,他现在只想放松,不是很想再和外界有任何的接触。
想暂时的屏蔽这个世界的一切,只有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呆着。
但楚惊秋还是接起了那通电话,他想如果是导师来问这个进度会怎么样……
“喂,是段衍家属吗?”手机那头很吵,似乎有很多的人在叽叽喳喳的喊叫着。
声音很陌生,不是导师的声音,也不是段衍的声音,也不是他的舍友。
楚惊秋拧眉,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确定是他不认识的号码,道:“我是。”
……
原本漆黑寂静的楼道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一层一层的声控灯几乎是同时的亮了起来,从外边的窗户看,只能看到一抹漆黑的残影快速的从灯光下闪过。
狭窄的楼道的尘埃被楚惊秋匆忙的脚步扬了起来,楚惊秋喘着粗气,被迫吸入飞扬的尘埃,喉头瘙。痒,眼前糊上了一层水色,但楚惊秋的脚步根本没有停下。
他依旧三步并作两步,甚至跳下一大截的阶梯,只为了能够更快的到达一楼。
那通电话还在他的耳畔回响。
“……段先生在马路中央遭遇了车祸……”
“……现在情况不好说,您请尽快来吧……”
原来那头这么吵是在医院,听到‘嘀嘀嘀’的声音是冰冷的仪器运转的声音。
楚惊秋面前浮现了段衍坐上那辆黑车的画面,这副画面如同带着尖锐尖刺的重锤,不断的砸在他心口上,砸出累累伤痕的血洞,汩汩流出血液。
楚惊秋踏上最后一层阶梯,没注意下面有一个水坑,脚一滑,整个人扑在地面上,空气中扬起满面的尘土,寂静的空间发出轰然的巨响。
楚惊秋的腿部传来疼痛,他低头一看,单薄的裤子被撕拉出了一块,那块的肌肤摩擦出了一块大伤口,灰尘沾染在伤口上,血肉模糊,全部粘腻在一块,鲜血如断了线的血珠一般,滚滚落下,染红了咖啡色的裤脚。
楚惊秋顾不得这么多,他只得把外套脱下来,在伤口那一圈包裹起来,随即起身,既便每走一步,被撞伤的盆骨发出剧痛,但他的速度也丝毫不减。
“师傅,七夜附属医院。”头发被汗水粘在额角,衣角上出现的污渍,脸色苍白,还在剧烈喘着粗气,一瘸一拐坐进了后座的楚惊秋收到了司机师傅惊恐的目光。
“你,你没事吧小伙子。”楚惊秋脸几乎白的透明,好似下一秒他就会原地去世似的,司机面带担忧的通过后视镜看着楚惊秋,“别死!坚持住!我二十年老司机!很快的!”
楚惊秋刚想解释什么,但他一张口,呛住喉咙的灰尘让他不得不剧烈的咳嗽,几乎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然后楚惊秋就看到了司机师傅更加猛烈踩着油门的动作。
楚惊秋:……
原本半小时的车程,硬是十分钟就到了。
司机师傅停在了急诊的门口,“小伙子,你真没事?”
“没,没事,师傅,谢谢你。”
楚惊秋在手机上支付了车费,赶忙拖着身子往急诊室走去。
他刚走到急诊门口,他还没开口询问,就被护士拉去了诊室查看病情。
头发凌乱,衣衫上全都是污渍,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一瘸一拐的身子,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剧烈的喘息,任是谁,都不可能放任楚惊秋。
所幸这里是私立医院,急诊虽然人多,但胜在空间大,楚惊秋只等了几分钟,护士就叫来了医生。
在包扎换药的期间,楚惊秋忍不住频频回头,往外面看着,他的动作一动一动,医生换药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些,“怎么了先生。”
“这里前面是不是有人车祸过来?”楚惊秋看着换药的纱布缠绕上去后,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刚直起了身子,盆骨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楚惊秋下意识的扶住了面前的椅子。
“是。”医生看着他的动作,“您最好再去做个片子。”
“好的好的好的。”楚惊秋敷衍道,赶忙去了门外,刚想去找前台的护士。
刚出了门,只听到不远处的门诊外围绕着一群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那是楚氏总裁!人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担当的起吗!”
“这么大的医院,你和我说没血了?”
“我们集团每年捐这么多钱都被你们私吞了?”
只见一个身着西装的人站立在门诊的外边,他眼尾狭长,带着一副眼镜,冷淡的目光扫视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站立在他面前的人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反驳,楚惊秋看见那铭牌,似乎是个——副院长?
那人声音冷淡,手里拿着几分厚厚的文件,他扬手,面色冷淡的一把将手中厚重的文件甩在副院长的脸上,副院长的脸被甩在了一边,厚重的文件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周先生,消消气,消消气……”脸上被扇了一个红肿印子的副院长低眉顺眼,弯着腰把落在地上的文件重新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拍开上面的尘土,低声道:“我们刚收入一个病人,那个人和楚先生是同样血型,我们会安排好的,您别动气。”
被称呼为周先生的人冷淡的看着副院长,那目光似乎含着森然的风雪,下一秒就可以将副院长彻底的杀死般,他冷笑一声:“如果楚先生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也不会好过。”
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