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该相信婉茹的,婉茹从小懂事,从小就会心疼人,饱读诗书、钻研经法,不顾身体虚弱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夜夜为他们送来,还时常关照祖母,自然和那个顽劣的孽障没得比。
可当他话音刚落,阿浩便已经将楚桓和花盆带到了屋子内。
楚桓被五花大绑成了一团,嘴里塞着个棉布,浑身脏兮兮的,被扔在原地便跟蛆虫似的蠕动了起来。
蓝崇洲微微弯腰摘掉了楚桓口中的棉布,楚桓便开始急的乱叫:“我什么都没干,我没有偷花!我什么都不知道!”
“哥哥,四哥这是要干什么?婉茹好害怕……”蓝婉茹看着蓝崇洲一步步走向花盆的模样,吓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蓝崇洲!你想干嘛?”蓝广夫怒声大吼。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整个卧房乱成了一锅粥。
“砰——”的一声。
蓝崇洲没有理会耳畔的嘈杂,他默不作声将那坛花盆高高的举了起来,又坚定的摔倒了地上。
花盆巨大的砸碎的声音让所有人呆愣的站在原地,蓝崇洲低着头定睛一看,就看见好好的一个花盆在一瞬间四分五裂。
灰黑色的土壤撒了
一地。
蓝广夫看着地上的土壤,整个人都惊住了,室内昏暗,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冲击着他的心脏,他条件反射的从蓝婉茹的身边弹射了出去。
或许旁人不知道,可他明白,他在战场上早已见过无数这样的土壤。
那是日积月累的热血喷洒在褐色的土壤里,土壤才会形成的模样。
果然,阿浩缓缓端着一个盛着清水的瓷碗走到了蓝崇洲的身边,在一阵寂静里,蓝崇洲颤着手,用双手捧起土壤,又洒在了清水中。
蓝广夫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抖,他盯着白瓷碗中缓缓沉淀下来的泥土,透明的清水变成了血的颜色,蓝广夫的腿缓缓软了。
“如你所见,这个花盆里盛满了鲜血。”蓝崇洲淡淡的开口,声音却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
“三哥你说,这么大的一个花盆,要用多少鲜血,才会让里面每一寸的土壤都浸泡透啊?”蓝崇洲缓缓抬眸,平静的望着蓝广夫,“这点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随后他又顿了顿,径自一笑:“婉茹,你也很清楚。”
蓝广夫的如鹰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地上的泥土,他此刻好像被一道闪电击中,脑海里的念头让他感觉眩晕——
这一缸的血,几乎是一个人全身的血液。
韫宜的血……
他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蓝广夫呆愣的站在原地,耳畔响起了中午蓝韫宜决绝又冷漠的声音。
“我做错了?蓝广夫,没有
人做的比你还错了。”
“你会后悔的。”
蓝广夫突然惶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