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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扭曲的伤疤像一条狰狞的长虫一样，致命地横切在要害之处，即使已经过了七年，淋漓的血色还是瞬间占据了姜渺的脑海。她猛地一闭眼，平复之后才慢慢睁眼，开口时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却仍保持着冷静。

“这是两码事。刘衡，我知道我对不住你，能为你做的事，我都会努力去做的，但是该还的钱都已经还清，你没有权利再用债务要挟我，把我禁锢在你身边。”

“禁锢？”刘衡嘲讽地看着她，“难道你现在不是因为钱，被禁锢在另一个人身边？”

姜渺讶然地望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下意识地想反驳，却又一时无法在纷杂的前因后果中找到可以简要说明的头绪。

这一瞬间的怔愣让刘衡抓住空子，他步步紧逼，语气近乎尖刻地说：“说到底不就是因为钱吗？钱有什么重要的，你想要得话直接跟我说啊，我可以给你，为什么找他不找我，难道是因为他比我有钱吗？姜渺，原来你是这样一个庸俗的人吗。”

“刘衡。”姜渺在他的逼迫中步步后退，有点畏惧地看着他，“你冷静一点。”

这微弱的一句完全无法唤回他的理智，他语气尖锐，眼神却沉痛，“你是这样一个人应该早点告诉我啊，不想还钱有什么关系，我直接替你撕了欠条就是，老头子不让我就揍他，不想在榕城待了也应该跟我说啊，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就直接放弃我？为什么要辛苦自己讨好另一个人？”

“不是你想的那样。”姜渺后背抵上天桥底部的墙壁，退无可退，只能在方寸之间推着刘衡的胸膛阻止他再靠近，“我和郑予安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无比自然脱口而出的名字似乎彻底激怒了刘衡，他抓住姜渺抵在胸前的两只手，一把抬高按在头顶。他的力道像铁钳一样，姜渺感觉腕骨都要被捏碎，毫无反抗之力地惊恐地看着他。

“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你该不会被哄骗了几句，以为你和他之间真的有爱吧？那种人我见多了，睡你几年之后就会毫不留恋地抛弃你！”

“你松开！”他的话实在太难听，即使姜渺有意忍让，还是动了怒气。

刘衡冷笑了一声，“早知道你是一个底线这么低的女人，我就不该忍七年。”

姜渺气得双目发红，愤怒地瞪视着他。他面容的阴影忽然压下来，如云翳一样笼罩视线，姜渺心里一阵仓惶的预感，咬紧牙关拼命别过头。

手上桎梏的力道忽然松了，好像有一股大力掀开了抵着她的刘衡，空气中响起一声凌厉地破空声，接着是皮肉猛烈碰撞的钝响，有人痛哼一声倒地。

姜渺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郑予安焦急与愤怒重迭的脸，然后是他身后半跪在地嘴角流血的刘衡。

“你没事吧？”郑予安急切地问。

姜渺僵硬地摇头，刚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余光却看到刘衡踉跄着站起来，抹掉嘴边的血迹，眼里是几乎要喷出来的怒火，握拳向郑予安走过来。

姜渺心里一慌，刚想出声提醒郑予安，他却已经转身将她护在身后，拳头也捏的咯吱作响。

看到郑予安转过来的正脸，刘衡却愣住了。

他愣神的空档，郑予安的拳头却已蓄势待发，姜渺慌忙地冲出来拦在刘衡面前，急切地说：“不要。”

郑予安的拳头停在半空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身后的刘衡不客气地拨开她，闷声说：“不用你保护。”

姜渺被推到一边，目光警惕地在二人之间来回，似乎防备着谁又暴起动手。

郑予安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很高也很瘦，面部棱角分明，头上剃着短寸，左边太阳穴处有一道狰狞的长疤——以及他脖子上围着的驼色围巾，是上周末他和姜渺一起逛街时挑的，那时他亲手把它围在姜渺脖子上，说很衬她的肤色。

现在这条围巾围在另一个男人的脖子上，尾端因为刚才的动作松散开，垂下长长的一截，在空中摇晃着讽刺的弧度。

刺目的还有姜渺脸上那明晃晃的担忧。郑予安忽然笑了一声，对刘衡扬起下巴，“你是刘东奎儿子吧？你爸没告诉你，你们和姜渺之间的债权关系已经解除，再来找她就是违约吗？”

刘衡往旁边吐了一口血沫，舌尖顶了一下腮边的伤口，凌厉地吐字：“关你屁事？我和她之间可不止是欠钱的关系。”

“你是想说，她还欠你半条命？”郑予安扫了一眼他的伤疤，一言不发地掏出手机。

姜渺瞄到他在拨号，紧张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报警。”

“不可以！”姜渺扑上来抓住郑予安的手，哀求地看着他，“他没有对我做什么，不要报警好不好？让他走吧，我以后不会和他再见面了。”

“姜渺，提醒你一句。”郑予安放下手机，冷凝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如果你再当着我的面为他求情，我不敢保证我不会做出什么比报警更难让你接受的事情。”

冷厉如冰雪的语气，比深冬的寒风更让人脊背发寒，姜渺看着郑予安脸上陌生的表情，不自觉退了一步。

强大的压迫感让姜渺说不出话，反倒是刘衡受挑衅一样，忿忿地在姜渺身后喊道：“你凭什么这么对她说话！”

郑予安充耳不闻，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姜渺，冰冻的表面下是隐而不发的怒意。

两道目光都牢牢锁定姜渺，让她觉得好像被夹在两堵不断压缩的墙中间，连肺部都好像不断遭受挤压，呼吸变得困难。她忍无可忍，只想从这窒息的威压下脱身，回头近乎乞求地对刘衡说：“我拜托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