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将审讯室的门打开,裴雪意从里面走出来,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天气并不会让人觉得冷,但不知道为什么,审讯室里温度很低。
他只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和西装裤,走出来的时候几乎摇摇欲坠,看上去荏弱得可怜,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因审讯室内外的温差,他的呼吸道很难受,不适地咳嗽起来,那沉闷克制的声音,听起来很让人心疼。
邵云重走上前,脱掉西装外套,给他披在身上。他这一路上有多担心,此刻的语气就有多严厉,“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你真是有能耐了。”
裴雪意仰起脸,清瘦的脸庞、疲惫的双眼,这张脸被惨白的灯光照着,有一种苍白的脆弱感。他张了张嘴巴,唇瓣干燥得要裂开口子,嗓音完全哑了,“邵云重,我累。”
邵云重的心顿时软了。
而裴雪意说完这句话,突然两眼一闭,一头栽倒在他胸口。
邵云重一把将他托住,拦腰抱起来。
车就停在外面,邵云重刚把裴雪意抱进车里,系好安全带,不远处的车里下来一个人。
李查一直在外面等着裴雪意,他看见邵云重把裴雪意带走,连忙拦在车前,“他是我的老板,我得送他回家。”
邵云重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这个白人保镖,表情十分恐怖,“让开。”
李查没有动,邵云重现在已经不是他的雇主,他没必要听他的话。他知道他现在的雇主已经跟邵云重分手了,前男友没道理把人带走。
邵云重已经很不耐烦,见他不肯让开,上去就给他狠狠一脚,“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李查一下子被踹倒在地上,喉间出一声闷哼,皱着眉看向邵云重。
这一脚不仅用足了力道,而且使用了格斗技巧,即便是李查这种常年训练、身强体壮的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被踹得吐了一口血。
邵云重看都没看他一眼,上车走了,只余留一屁股汽车尾气。
邵云重直接把裴雪意带回了邵家庄园,裴雪意之后的一段时间,还要接受询问、协助调查。除此之外,银行和股东们也会纷纷找上来,催着裴雪意要钱。
裴乘风就算把吞掉的钱全吐出来,也不够利臻补窟窿的。但凡还有一丝希望,裴乘风也不会卷钱跑路的,缺钱大不了继续融资,或者跑去上市呢,。说不定还能继续割韭菜呢。一般走到这一步,都是无力回天了。
眼下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个问题。
现在邵云重十分担心,裴乘风是被裴雪意亲手递交证据送进去的,他会不会鱼死网破,在交代问题的时候,把裴雪意也拉下水。如果他真的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裴雪意就很危险了。
裴雪意是利臻的现任执行官,是裴乘风的儿子,这双层身份,本身就令他十分引人怀疑,如果裴乘风再有意引导、故意攀咬,情况就会很棘手。
邵云重想到这里,立刻联系人,调查纪如茵和裴安虞的下落,并且迅把他们带回国。
如果裴乘风真的要咬死裴雪意,他手里也好有张牌。
邵云重看了看副驾驶已经熟睡的人,唇角露出一抹微笑。裴乘风只要敢这么做,他就把纪如茵和裴安虞宰了。
裴雪意醒来已是深夜,睁开眼睛,是他住了很多年再熟悉不过的房间。左手挂着透明液体,大概是葡萄糖,右手是略浓稠的,可能是营养液。
他把手上的针拔掉,勉强坐起来,脑子昏昏沉沉的,靠着枕头坐了好久才缓过来。
身上被换了睡衣,他的衣服不知道去哪了。裴雪意掀开被子,还没下床,邵云重推门进来,将他摁回去,“不舒服就好好躺着,乱跑什么?”
裴雪意确实疲惫,这几天他几乎没有过四个小时的睡眠。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他这样的病秧子。
他摸了摸手机,又想起来衣服换了,“斓姨还等着我回家。”
邵云重说:“我给斓姨打过电话了,跟她说了,你在我这里。”
裴雪意垂下眼睛,半响才说:“今天的事,请你帮我谢谢邵叔叔。”说完就要下床。
“你敢走试试?”邵云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头微微歪着,脸上写满了不讲理。
裴雪意实在不想跟他争执,“我真的很累,想回家休息。”
邵云重坐在他床边,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累了就什么都别想,一切有我。你给我老实在这里呆着,其他的事都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