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没开玩笑吧,就你这副德行,这不学无术的样子,还敢惦记人家萧相国家的女儿,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吕嬃直翻白眼,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了侍立一旁的仙芝身上:“也就是这种货色能跟你沆瀣一气,厮混到一起!”
“二姑母,侄儿真就这么让人看不上吗?”
吕产似乎被骂醒了一般,巴巴地望着吕嬃。
“也不尽如此。”看到吕产那副可怜的模样,吕嬃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把他骂的太不堪了。吕产就是再不争气也是大汉洨侯,总比寻常人家的穷小子强太多吧。“总之,萧相国家的大小姐你还是别想了吧,咱换一家,二姑母给你做媒!”吕嬃想了想又说。
“哈哈哈!”
谁知道吕嬃的话音刚落,吕产竟然大笑了起来,边笑边用手捶打着食案说:“二姑母,我就知道你最好骗,果然上当了吧!”
“上当,姑母上的什么当?”吕嬃有些莫名其妙。
吕产收起笑,很认真地说:“其实你为人虽然刻薄,可你刚才骂侄儿那几句还是非常精准的,侄儿就是一滩烂泥!你骂的一点都没错!只是你为何看到侄儿装出来的可怜表情,改变了看法?”
“那还不是因为心疼你!”吕嬃又在吕产额头上戳了一下,忽然反应了过来:“噢,你刚才那副表情原来是装出来啊,就说嘛,怎么莫名其妙说我上当了,我告诉你,以后要再敢……”
“姑母,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等吕嬃继续说下去,吕产指了指表情很难看的仙芝。
“我见过她,她不就是你大姑母身边的宫女嘛,看这样子,是你小子软磨硬泡,要过来的?”吕嬃瞟了仙芝一眼,不屑地说。
“错,是大姑母硬塞给我的,她在我身边除了监视我,还有个目的,就是往宫里传递消息。”吕产嘴角浮起冷笑,歪着脑袋说:“二姑母,你刚才骂她了,就不怕她进宫诬告你吗?”
听到这句,吕嬃仿佛吞了苍蝇一般。
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真正上的当是什么了。
正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妹,吕嬃才最清楚吕雉的为人。吕雉这人心思重,对很多事情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要仙芝在吕雉面前说吕嬃的坏话,不管是否可信,吕嬃肯定会遭到责罚的。更何况仙芝还是吕雉派出宫,专门监视人的。
“怎么,二姑母怕了?”
看到吕嬃半天都不说话,吕产把仙芝往自己怀里一拉,脸上荡漾起了得意的笑。仅凭吕产的智力,根本想不出利用歌姬刺激吕嬃,让她错骂吕后心腹宫女的计策。这一切其实是仙芝自己设计的,只是她没料到吕嬃的嘴那么毒,竟真的刺激到了她。
“不就是要向萧相国提亲嘛,二姑母答应你了!”
吕嬃收起慌乱的思绪,望着吕产说。她这人性格泼辣,嘴巴底下从来不给任何人留情面,却又能在吕后身边左右逢源,主要就在于她很能审时度势,关键时刻又肯低头。今天她明显中了吕产的圈套,不遂了吕产的心愿,帮他说媒,肯定会惹下麻烦的。
只是,令吕嬃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这个自小愚钝的侄儿怎么忽然就开窍了,连她这个精明人都能骗到?
“噢,原来是这个骚狐狸帮他谋划的呀!”
看到吕产当着自己的面,对仙芝上下其手,仙芝只是脸色通红,表情尴尬,却并没有怎么抗拒,吕嬃很快就想明白了。
“让你的贱货不要乱说话,答应你的事情,姑母一定办到!”
丢下这句话,吕嬃一脸厌恶地走出了大厅。
等回到舞阳侯府,吕嬃左思右想还是让人把樊哙请了过来。
“都下去吧。”
樊哙刚刚走进房中,吕嬃就把侍女支走了。
随后,她把房门一关,往樊哙怀里一坐,摸着他胡须,娇滴滴地问:“夫君,这几日,过的可痛快?”
樊哙和吕嬃早已是老夫老妻了。吕嬃猛然间对他撒起了娇,樊哙多少有些不适应。另外,吕嬃也是五十多岁的人,就那么坐在男人腿上,像少女一样撒娇,画风实在是很诡异。
“痛快!自从娶了夫人,为夫哪一日不痛快?”
事出反常必有妖,吕嬃能如此做作,一定有她的目的,在没摸清楚之前,樊哙只能强忍着尴尬,先违心地说了一句。
“既然如此,你就帮妾身一个小忙,指甲盖大小,很小很小的小忙。”吕嬃掐着小拇指的指甲盖,揽着樊哙的脖子说。
“果然是要我帮忙!”樊哙在心中暗想,依旧保持克制,干笑着问:“究竟是什么忙,夫人说来听听。”
“妾身说了,夫君可不要生气啊。”
吕雉先给樊哙打了个预防针。
“你放心,为夫能扛得住。”樊哙点了点头,心中更加好奇。
吕嬃又往樊哙身上贴了贴,捏着嗓子,尽量柔声细气地说:“我那二侄儿吕产,他呀,看上萧相国家的千金了,想让咱帮忙说媒呢,你知道的,妾身有些怕萧相国,所以想让你去。”
“这事不成!”
樊哙豹眼一翻,马上粗暴地把吕嬃推开,腾的站了起来。
“不成,你就不帮我办了吗?!”
吕嬃的脸色马上变了,右手往腰间一插,左手食指指着樊哙的鼻子说:“樊哙,你个没良心的,当初要不是跟你在中阳里的稻草堆里乱钻,被人逮了个正着,我才不怕什么狗屁萧何呢!”
“好哇,你个负心汉,当初见我年轻貌美,对我山盟海誓的,如今看我年老色衰,脾气又不好,就嫌弃我,我和和气气求了你半天,你连半点面子都不给,竟然把我推开了,呜呜……”
不等樊哙做出反应,吕嬃转身坐在床边嚎啕大哭起来。
“姐姐啊,我的亲姐姐啊,你妹妹的命可真苦啊,什么始乱终弃,什么喜新厌旧,怎么全让我碰到了,姐姐啊,你也该管管你这个没良心的妹夫了!”吕嬃哭的愈伤心,话里的意思渐渐有了几分威胁。樊哙想起两人当初的点点滴滴,心肠很快软了下来。再考虑到吕雉那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行了,别哭了,我帮你,我帮你去提亲还不行吗?!”
樊哙一脸无奈,犹豫了一下,坐在了吕嬃身旁。
“咱俩再怎么闹,也是有几十年真感情的,以后遇到事情,咱自己商量着办,实在没必要把你姐姐抬出来,是不是?”说着话,樊哙亲昵地用肩膀头,在吕嬃身上轻轻撞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