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郞家眷离祁州甚远,三书六礼便省去了,不过我和夫郞已经去信岳丈家,待到来日夫郞家眷过祁州,再补上就是。”周肆说的大方,不见窦宏瞪大双眼,去信,竟然在抢了人家哥儿之后还敢去信,那秦尚书令听闻在朝中是个顽石,不怕人见了信立马带兵杀过来吗?
“原、原来如此。”窦宏这下是觉着八九不离十了,其实方才见过周大王夫郞,已然确信这位就是秦尚书令的公子,别的不提,实在生的太好。
他一个地方上的县令,也有几个同窗分散各地,时不时来信说一说天南地北的闲话,这秦尚书令家的公子是京城里的风云人物,他那好友还猜测这是皇上准备给太子的太子妃,没想到转头赐给了成王。
妥当
当时他还说将这样一位郎君嫁给成王是暴殄天物,不想峰回路转,竟然叫土匪大王讨了便宜,不过若不看二人身份,倒是相配的紧。
所以,这秦家公子怕是真的看上土匪头子了。
“说起来,周家在桥头县也有十年之久,不知窦大人怎么今日想起要宴请我夫夫二人。”周肆边说边取下一块鲈鱼的鱼腹肉,仔细取出鲈鱼身上的大刺,再送到秦绥之碗里。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世家大族用餐,尤其是娘子郎君,必不能做出手撕食物的不雅之举,像是吃鸡鸭,若是整只都是下人撕好再细嚼慢咽入口。
眼下这条鲈鱼,便是整条清蒸,蒺藜菖蒲今日没跟过来,秦绥之当着窦宏的面,肯定也不会自己取,不得不可怜巴巴的吃着几个清碟,酒倒是没少饮,眼下面颊像是染了胭脂般嫣红,再吃怕是要醉,周肆便不再给人倒酒,转头给人送鱼肉填肚子。
“咳咳、从前周东家来去匆匆,都没得叫本官有机会宴请,再有周东家在县里建的织坊要成了,那可是惠及百姓的好事,我作为地方官,应当是要筹备一席好宴答谢周东家。”窦宏的话说的滴水不漏。
“有劳窦大人记得这些琐事。”周肆头也不抬,手上动作极快的又挑拣好一块鱼肉,放进秦绥之的碗底,刚好接上上一块的空挡。
听得这句话,窦宏嘴角一抽,他便是再蠢也听出来周大王是在讽刺他不理县务,若是旁人这般说,窦宏定然要发个火,好叫人知道他虽然脾气不差,也不能叫人随口议论,偏偏对面坐的是周肆,他莫说发火,面上还得赔笑。
“周东家哪里的话,我是桥头县的父母官,自当都记得,听闻周东家产业颇多,不知除去那织坊外,周东家还有没有其他想法。”
“窦大人这话是打算叫我周家在桥头县多开几个产业?”
“正是,咱们桥头县百姓在南境县里,算不上多,但一个织坊也吃不下整个桥头县的百姓,若是周东家有心,多开几个产业,叫整个县里的百姓都过过好日子,也是大功一件。”窦宏知道周肆这层身份后,是半点也不怕桥头县叫周肆吃了去。
“织坊都还没修建好,窦大人便要惦记周某其他产业,可是想着今年里增添些成绩,好往上走走?”要说来之前周肆还摸不透窦宏打的什么主意,现在却猜到了个七八分,这位窦大人大抵是晓得绥之身份以为他要投诚朝廷,提前未雨绸缪呢。
“叫周东家看笑话了,窦某在桥头县也做了二十几年县令,的确有往上升的心思,正巧遇上周东家,可不是上天送来的福分。”窦宏不是头回攀关系了,只是叫人正个儿八经揭穿却是头一回,但他脸皮厚,没不好意思。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窦大人想升迁是在合情理不过,只是我名下产业的确不少,但若都开在桥头县,怕是县里招不到如此多的人手。”一个桥头县的人是真的不够看,铁矿煤矿,砖瓦窑口,哪样不是消耗人手的大宗生意,只是铁煤矿在没拿下桥头县前,不会轻易拿出来罢了。
“这点周东家不必担忧,咱桥头县没人,不是还有别的县吗?周东家是不晓得,就咱们桥头县临县长鹿县,今年日子难过的很,许多人牙都去那头收人,小娃娃们不说,青壮也都逼得被卖身,若是咱们这头招人,再没得说没人的。”
“长鹿县今年日子这般难过?”这消息周肆还真不知道,按说长鹿县距离桥头县不远,该是不难收到消息才对,奈何长鹿县是钱宝来搜刮最严重的一个县,那里钱宝来人手也多,黑熊寨自然没安插人手。
“周东家不晓得正常,我也是才知道,我同长鹿县县令有几分关系,今年夏税收过,他还同咱们县借了些粮食说是给治下百姓度日,不过是杯水车薪,哪里救得了整个县的百姓。”
窦宏也不由得感叹风水轮流转,那长鹿县曾经是个富县,治下百姓比桥头县不知多了多少人口,不过十来年便破败至此,而他们桥头县靠着黑熊寨,日子反而比从前好过,不然也没得粮食借出去。
当时长鹿县来求救窦宏本是没理会,是师爷给借出了些,多半也是收不回来的。至于粮食到底是补了没收够夏税的缺给了钱宝来,还是当真分给长鹿县百姓,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人手足够,还要窦大人行个方便,不然我可买不到合适的地修建工坊。”既然窦宏要把桥头县送给他,他没道理不要。
“好说好说,这回咱们县里一定给周东家一个更合适的价格。”窦宏眼睛都笑眯着了,这关系可算是攀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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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头县外。
徐大头正在工地巡逻,时下里工地还在打地基,修建房子最重要的就是地基,更不提这织坊占地面积实在是大,地基上耗费的时间自然不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