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大概不会想着回拨,但是宣誉会,做他这一行的,病患偶尔有紧急情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是个电话就打过来。
“你好,这里是a市公安部,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我是宣誉,看到你们给我打电话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面小姐姐一开始的声音有些机械化,听见他叫宣誉后,稍微有些吃惊:“宣复是你什么人?”
宣誉眯了眯眼:“我弟。”
“家属节哀,麻烦您过来一趟公安局认领尸体。”
真是一道冷冰冰的话语,冷冰冰的语气,宣誉低了低头:“好的,多谢。”
挂断了电话后,宣誉有些担心柯蒙的情况,便拨了过去,手机里传来一段非常熟悉的声音。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昨晚到现在的市局走廊都是一片乱哄哄的人来人往,脚步匆匆的行驶而过,宣誉过去时,都没人带路,还是靠自己上几回认路才找到了大部队。
宣瑜、宣谦行、宣依依也都齐了。
宣瑜是率先回头的,他明显是红了眼睛,宣誉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发生什么了?”
说这话时,宣誉下意识撇了撇宣谦行的方向,发现他一脸淡然肃容,皱着眉头很不开心,但抱歉,并没有看出什么伤心的地方。
连平时在家里看起来最冷漠的小女儿,倒是哭的比较厉害。
宣瑜把宣誉拉到一边:“简单说,是宣复被人杀了,现在警察着手调查,刚才我跟父亲已经去认过尸体了,确定是宣复。”
宣誉眉眼闪过一丝伤感,不过那是一瞬而已。
半晌,他才道:“宣复罪不至死。”
宣瑜叹息一声,没吱声。
审讯等候室内,苏醒擦了擦头发拿着一张纸走进来,丢过去:“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柯蒙刷刷几笔过去:“可以了吧,我可以走了吧?”
柯蒙的领带被弄得松松垮垮,上面几颗扣子打开,整一张愤怒不满的脸,估计这位小少爷第一次受这样的委屈了。
“可以啊,但是这段时间你不能出去,只能待在家里,你的什么出入境户口肯定都被扣溜了。还有你家运输航道那些估计都要暂停营业。”
“……”柯蒙不怒反笑,“这关柯氏集团什么事啊?那不行,我这几天有事要出去。”
“你现在是有不在场证据,但是蒙蒙,人家死在你公司的货船上,你是总负责人,走不了走不了。”
“我过几天有个竞标项目,我必须去一趟,也不远,不跨市不跨省,跨区而已。”
苏醒的眼神写满你死了这条心吧:“会有人专门看着你的。”
柯蒙霍的一下起身,身后的椅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那眼神犹如从地狱般而来的愤懑。
苏醒淡定的指了指右上角的摄像头:“看到没,殴打警察,你是打算尝尝警局的伙食吧。”
最后柯蒙铁青着一张脸不说话,好歹也是自己护了这么久的人,苏醒心软了:“你别急,柯氏每年赚这么多钱,就一块地吧,没了就没了,下一个更好。”
“a市地价蹭蹭上涨,你懂个屁!”柯蒙简直气急败坏。
苏醒不沦陷商海沉浮,也不懂其中什么纠葛利益,但现在能让柯蒙及时转移注意力的,还真有一个。
“宣医生来了,你现在可以出去,要看看不?”
果然,柯蒙一下子就动容了,片刻后他问:“他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胃痛什么的,你们警局给一杯水过去啊,要热的,不要凉的。”
苏醒:“……瞎逼逼什么,你自己过去不就得了。”
“哦,对对对。”
走的路上,苏醒稍微说多了几句:“正好待会要跟宣家的人说一说凶手的事。”
柯蒙一顿:“这么快找到了?”
简单来说,是极快的速度,为了对比此案是不是跟二十几年前的的作案手法一模一样,还请出了当年接触过这些案例的退休法医,他们一看,几乎可以认定是同一个人做的。
不管是手法,还是抛尸手段,都很相似,不能说百分百,至少也有百分之85的概率是同一个人。
那人将头颅放在河滩上,伫立着,尸体放在不远处的轮船上,两个东西之间隔得不远,不过最为特别的是,头颅的眼睛是死不瞑目睁大的,眼睛看的方向永远是偏右侧。
这一点是研究了好多起案例才得出来的结论,而这次宣复的头颅也是如此,瞳孔睁大,往偏右侧方向,似乎在看什么人。
苏醒点了点头:“算是吧,这次比较特殊,一般来说警局是不允许像家属透露任何的犯人线索,;根据二十几年前的案例,这个凶手一杀就是全家人,他不会落单的,宣家可能有点危险,就算我们全天候守着,也不能保证每个人的安全,特别是一个医院,一个开公司的,一个上学的,一个整天跟政官打交道的,四分五裂,警局这边调配的警力还可能不够,必须通知家属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你看他们多幸福啊,你看得见吗?”
市局的冷气忽然降低了温度,宣誉打了个激灵,瞬间回神,额角已是汗津津,满脸病气。
“苏队长。”
不知是谁唤了一声,宣誉转头往门外看去。
正好撞上了柯蒙的眼睛,两人的视线交汇在半空中,一点一滴,仿佛过了很久,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
宣誉心里有点悸动,身体也跟着动了动,但很快柯蒙比他还快,两三步就来到他面前,稍微低首,一双眼睛充满着担忧:“好像没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