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内,赵珩面容沉静的坐在太师椅上,下午听闻府中出事的他,马不停蹄的从宫里赶了回来,可回来后听晴嬷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后,却现事情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
“说吧,你们三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将嬷嬷气成这样?”
话音落下,堂内却迟迟没有回声,让他觉得有点没滋味,目光缓缓从面前站着的三人身上扫过,只见韩灵儿垂着头一言不,似乎早已准备好被罚,而其身旁的安平也低着头,兴许是年纪小不知道说什么,同样一声不吭。
“小果?”无奈之下,只能询问小果。
“诶,少主。”小果应了一声,陪着笑脸将事情的原由讲了一遍,还顺带为三人辩解了一番。
赵珩听完叙述后单手扶起额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在宫里忙了好几天,甚至连觉都没睡好的他,此刻只觉得头痛心烦,心想就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至于特地派人去宫里把自己叫回来吧。
没错,自己是怕狗,可自己好歹也已经加冠成人,不至于什么狗都怕,就花花那么芝麻大小的狗,连叫都不会叫,自己怎么可能害怕?
再者,自己每月派人清理府邸周围的流浪狗,也不单单是因为不喜欢狗。
少主府邸前后两条街道上的店铺虽由私人经营,但均属国庄,为了防止这些店铺有不法的买卖,所以历来由少主们负责监管打理,倘若出现斗狗场、赌场、青楼和私贩兵器的铺子,国君就会以管理不当为由,扣除少主们一部分俸禄。
“少主,恕老奴直言,夫人今天的所作所为,往小了说是骄纵无礼,往大了说就是目无纲常,若被国君得知,不仅会治罪于夫人,恐怕连您也会被牵连。”晴嬷嬷还在气头上,不自觉就将事情说的严重许多。
“嬷嬷言重了。”赵珩强笑几下,心想就偷偷养条狗,还不至于这么严重。
晴嬷嬷却不依不饶,道:“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之事,还请少主加以严管,否则,老奴怕您和夫人日后难以服众啊。”
“不至于吧。”赵珩小声呢喃道,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府里的下人共计二十一人,除了膳房的三位师傅是内务厅分派进府的,剩下全都是跟着自己从少主别苑出来的老人,对自己称得上奉命惟谨,况且,自己也没指望韩灵儿统管全府。
但是在晴嬷嬷跟前长了十年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晴嬷嬷的脾气,若自己选择放任不管或者草草了事,晴嬷嬷定然不肯罢休。
于是乎,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调,装出一副冷酷严厉的样子,说道:“嬷嬷说的在理,既然犯了错,那就要惩罚,无论是谁!况且我一直禁止府里养狗,可你们竟然明知故犯,简直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里!”
“少主,这件事和少主夫人没关系,您别罚少主夫人,要罚就罚我吧。”单纯的安平信以为真,听闻此言急忙出声为韩灵儿撇清关系。
“你住嘴,你以为你不用罚吗!”晴嬷嬷咬牙道。
安平听后乖乖闭上了嘴。
“少主若要罚,那便罚我一人吧,安平还是个孩童,来府里才两个月,不懂府里这些繁文缛节,更不了解您的喜好,再者,今日之事也要怪我管理不周,若我提前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韩灵儿面色凝重,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总结下来就是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且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但拒不悔过。
“少夫人作为府里的女主人,管理不周自然要罚,不过。。。”赵珩面色依旧,他没心情看她们几个将责任扯来推去,只想着早点解决完事情,好快点进宫继续忙宫宴的事情,“小果啊,我记得我曾经交待过你,少夫人是从荣国远道而来,对我们安国不甚了解,所以要你好好服侍少夫人,可你却眼睁睁看着少夫人犯错,真是失职,所以你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啊?我?少主。。。我。。。。”小果有些懵,压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从中劝了几句,连从犯都算不上,到头来竟然还能扯到自己身上。
“你什么你,你们三人今天都要罚,别想独善其身!”赵珩厉声道。
“是。”小果心如死灰,脑袋无力的耷拉下来。
赵珩安静下来,先看了看晴嬷嬷,确认自己的态度符合情形,又暗暗瞟了一眼面前的三人,开始思考如何惩罚。
过几日他还需要韩灵儿配合自己,若自己罚的太重,他怕韩灵儿不高兴到时候撂挑子不干,于是只能将目标放在了安平和小果身上。
思虑半响后,他出声说道:“念在少夫人是初犯,便罚抄写家规十遍,三日后送到我书房,我要亲自查验!”
说罢看向晴嬷嬷,确认晴嬷嬷无异议后,继续说:“小果,你侍奉不周,罚你替少夫人抄写五遍,三日后送到我书房,我也要亲自查验!”
“替少夫人抄书?”小果怀疑自己没听清,这不就是一人抄五遍吗?
“怎么了,你有疑问?”赵珩沉声道。
小果忙摇头:“没有没有,奴婢一定抄完。”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赵珩点点头,又看向晴嬷嬷,见晴嬷嬷仍旧无半点反应,明白对她而言韩灵儿和小果的惩罚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安平。
“最后还有安平,你蒙骗少夫人帮你隐瞒在府里偷偷养狗,事后又不知悔改,当属主犯!我罚你面壁三日,并限你七日之内,将狗送出府里,不然就。。。就将你连同你的狗,一起赶出府里,永远不可再进!”赵珩最后特地加重语气,显出几分少主该有的威严。
不出所料,晴嬷嬷对于这次事件的惩罚没有异议,不过她的脸上更看不出一丝笑容,反而眉头皱的更紧,几乎形成一个川字。
“七日,还要面壁三日,时间未免太过紧促了吧。”韩灵儿却不给面子,不满道。
“那你想要几日?”赵珩问。
“七日足够,夫人不必再为安平多说什么,老奴作为安平的姑母,自会为安平兜底善后。”晴嬷嬷没等韩灵儿再说一句,将话接了过来,“生今日之事,也是我这个姑母教导无方,少主和夫人放心,老奴日后定会严加管教,不再给府中添乱。”
“嬷嬷言重了,今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们都各自回去吧,我还有话要对少夫人说。”赵珩摆摆手,将几人屏退出去,只留韩灵儿一人在正堂。
待几人全都告礼离开,赵珩长出了一口气,一改方才的模样,微笑着伸手示意韩灵儿坐在另一侧的太师椅上。
韩灵儿闷闷不乐的坐在太师椅上,把刚才心里的不满对赵珩说了出来:“方才你给安平的时间未免太短了吧!她在这儿也没个熟人,你让她将花花送到何处?难不成真要把花花丢出府里当流浪狗吗?花花才五个月大!”
赵珩却只是淡然道:“你都被罚了,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我明知你不喜欢狗,还背着你偷偷养,今日被罚纯属自作孽。”韩灵儿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所以没打算反驳,但对于安平,她有许多话要说,“可安平并非诚心诓骗你,她还是个小孩儿,有些事情她不懂。”
赵珩笑了笑,语气不知为何温柔许多,“放心,安平的事我自有安排,倒是你,如今还在节食吗?”
“我。。。”韩灵儿有些心虚,那天晚上安平给她送过杏仁酥后,她就不打算节食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赵珩说,总不能说自己管不住嘴,所以半途而废了吧?也太没骨气了。
赵珩见韩灵儿不想回答,也没深究,直言道:“别继续节食了。”
“嗯?为什么?”韩灵儿不解。
赵珩:“菜园里的菜不是快熟了吗,你要是饿坏了身子,我可就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