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吳良輔此時用尖細的聲音大膽插話:「皇上息怒,前朝有安郡王幫您出謀劃策,後宮有小的幫您盯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順治輕闔雙眼,再緩緩睜開,冷靜下來:「是,一切都要從長計議。」
隨後話鋒一轉:「岳樂,朕以為年將至,是否可以大赦天下?」
安郡王面露疑惑:「皇上何以有此想法?」
順治捏了捏眉心:「今年八月,我以好好完婚的條件想與母后交換大赦天下,為死囚免除死刑,卻遭到了母后的駁斥。朕,捨不得這天下蒼生死於自己治下。」
說完,他還將奏本摞在了一起,整理起來,掩飾害怕遭到拒絕的忐忑。
安郡王當然知道此事不可行,一朝初始,百廢待興,獄中不少前朝餘孽,又有不少被肅清的朝堂污吏,若是給他們赦免死罪,無異於縱虎歸山。
但他也心疼這個堂弟,小小年紀坐上高位,名為一國之君,迄今為止卻做了近九年的傀儡,任誰心裡都不是滋味兒。
宮中傳言帝後不協,他倒是能明白幾分。
朝堂上鄭親王向來說一不二,政事上太后也多有干涉,唯有那後宮,太后倒是對他沒有這麼嚴苛,衝著多爾袞和太后指派的皇后撒氣,也算是太后默許下進行的,只是苦了那位嬌生慣養的蒙古姑娘。
他思慮一番,總算是找到了合適的說辭:「皇上仁慈,乃百姓之福,不如等南邊的戰事有了大捷報,再以此為由小範圍赦免,這樣得到朝臣支持的概率更大些。」
此話好理解,左右不過一個「拖」字,但確也不算一個否定的回答,順治聽完後,眼眸不禁亮了亮。
他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讚揚道:「岳樂,不愧是你,能想到這個招數。」
岳樂瞧著自己敷衍的話語都能將順治哄開心,只得抽抽嘴角,尷尬笑道:「謝皇上誇獎。」
這小皇帝城府實在太淺,也不怪鄭親王和太后無法撒開手讓他自行執政。
順治又拉著岳樂下了兩盤棋才放他離開,此時順治的心情較之前順暢了許多。
等候已久的吳良輔看到機會來了,又開始向小皇帝進讒言。
他一臉奸詐,捏著嗓子說:「皇上,朝堂之事自然由安郡王幫您,這皇后您還是要繼續對她狠辣些。」
有些疲乏的順治想到了這位皇后,心生疑竇:「吳良輔你叫我對她刻薄些,我確實如此做了,但她除了此前向太后告過一次狀便再沒了行動。你不是說她會大鬧後宮嗎?」
吳良輔跪在順治面前:「皇后這是在憋著氣呢!她最近動作頗多,這後宮是多做多錯,她如此多事遲早會被太后厭棄。」
順治喃喃道:「確是如此,又是搞什麼選秀,又是去探望筆什赫福晉,原來是心中有計。」
吳良輔低垂的面龐露出一絲奸詐的笑意。
第15章走水
接下來的日子,來的四位格格住在儲秀宮裡學習規矩。
待時間過去了近半月,年將至,經皇后與太后商議後決定,讓四位格格一同住進永和宮。
十二月廿三,天氣晴朗,四位人在侍從的陪伴下將行李搬進永和宮,其餘三人均住進配殿,唯獨恩綽的東西搬進了正殿。
幾人心下大概有了猜測,恩綽在永和宮中的地位應比其他三人高。
孟婧領著太監來到永和宮宣旨,不出所料,恩綽為福晉,其餘三人還是格格。
孟婧嘴上說著:「你們今後在宮中好好伺候皇上,若討得皇上喜歡,皇上自會給你們安排位份。」
然而心裡卻嘀咕著:
【姐妹們,沒盼頭了,大家升是沒得升了,我這皇后說不定都得降下來陪你們呢。】
幾人先是齊聲允諾,隨後聽到皇后的想法,皆是心中大駭,皇后這位分豈是說降就降?廢后之事干係重大,還得經過前朝商議,皇后怕是多慮了。
孟婧又自我安慰道:
【不過沒事,順治這人還算仁義,咱這些不受寵的后妃活的挺滋潤。】
大家聽到這兒也都鬆了一口氣。
唯獨楊氏十分不服,她心想,皇上當初選她的時候,明顯表達出了十分喜歡的意思,皇后一「腦」一個沒得升了,必定是在嫉妒自己!
孟婧抬頭看看天,日頭不錯,但北京冬天簌簌的寒風也十分磨人,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心道:
【還是不打擾這群小姑娘休息了,溜了溜了。】
之後又裝模作樣地嚴肅囑咐了眾人幾句,才轉身離開永和宮。
那和雅扶著皇后,慢悠悠地走在風中,那風形成的阻力頗大,讓孟婧不禁感慨,要不怎麼說五千年的風和雨呢?這大清的風與後世北京城的大風確實沒什麼兩樣。
一行人穿過廣生左門,孟婧突然間出聲:「其餘人先回去,我和那和雅一同去御花園轉轉。」
這幾日她除了給太后請安,便是在坤寧宮內努力學習協理六宮之事,就連其他幾個福晉的請安都給免了。今日難得有空閒,得出去放鬆放鬆心情。
一主一仆路過鍾粹宮時,孟婧下意識地朝宮牆內望了一眼,誰知不望不要緊,一看就發現裡頭冒起了些黑煙。
這宮中燒的紅蘿炭是無煙的,這黑煙是什麼?
糟糕!走水了!
不知裡頭的人有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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