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煜琰抬起脚步行至殿口前,听到身后传来苏楚儿平静冷淡的质问:“那些时日,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他愣了一下,抬起眼眸:“演戏而已。”
他没有说出实话,只是毫不犹豫的留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
只剩苏楚儿一人孤独的瘫坐在那,她嘴角抽搐了两下,然后将整个身体倒在冰冷的地上,几缕丝落在她的脸颊,身体随着嘴里出的笑声而颤抖着不停的,笑容和泪水在她秀美又苍白的脸上交织着,宛如春天最后一朵残花。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听到动静的连云和碧桃冲了进来。
“公主,您,您别吓奴婢,您别哭了,您快起来,您……”碧桃见她平躺在地上,双手抱住自己的胳膊,吓了一跳,用几乎恳求的语气说道。
她们想扶起苏楚儿,可苏楚儿如同疯了一般,不愿让她们触碰,双眼瞪着窗外的月亮,不停的流着眼泪大笑着,嘴里一直喃喃的念着:“都是我,是我害了父皇母后,是我害了百姓……我真傻,真傻……”
整个晚上,她就这样躺在地上悔恨的自责着。
直到第二日清晨,阳光柔和地透过轻纱般的晨雾,洒在沉睡的大地上,狨湖带着药盒进来,见苏楚儿这般模样,心中吃惊,脸色却如往常一般,她走上去将她扶起来,微风带着微微的凉意,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她看见狨湖来了,如同行尸走肉般,几乎是被架着走到的床榻边坐起。
狨湖也不说话,从药盒里拿出丝帕搭在她的手腕上,将手指放上去诊起了脉,半晌,她收起丝帕,恭敬的附下身子:“皇后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着凉了,几副药下去很快便会好。”
“皇后?呵呵,姑姑,您可真是他一条忠心的狗啊!”苏楚儿听着这个称呼,挑起眉目,嘲讽的说着。
这是狨湖第一次听苏楚儿说出这般辱人的话,她微微一笑,将早已准备好的药方递给碧桃,又道:“皇后娘娘,奴婢知道你心里绝望,可事情已经生了,板上钉钉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奴婢会谨遵皇上旨意好好照顾您,您还是把身子养好,等着登基那日的册封吧。”
她说的话现实又残酷,犹如一根刺狠狠地,深深的扎进了苏楚儿的心里。
苏楚儿指着她,眼神冰冷,神情肃穆,大声怒吼:“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姣好的面容因愤怒变得扭曲起来,她第一次如此失态,如此愤怒,碧桃和连云都被她这番气势吓到了。
“那皇后娘娘好好休息,奴婢就先退下了,若有什么不适随时召唤奴婢,奴婢会在殿外守着。”狨湖说罢拿起药盒走了出去。
“公主……您没事吧,您别生气。”碧桃心疼的望向她,因为害怕,声音变得很小很小。
“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苏楚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垂下脑袋,眼神黯淡下来。
她在殿中一直默默的静静的坐着,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夜父皇母后的惨死样,是满宫大臣,妃嫔,宫女太监尖叫逃跑的模样,她嘴里喃喃念着对不起。
明明窗外灿烂的阳光是那么耀眼,是那么温暖,可她眼里却没有一点光亮,单薄柔弱的身体一直不停的颤动着,她觉得好冷,好冷,恍惚间,她看到了父皇母后再向她招手,一脸慈爱的笑着让她过去。
苏楚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站在殿中四处行走,她的目光四处寻找着什么,终于她眼前一亮,现一把已经生了锈的剪子。
像是看到希望一般,她毫不犹豫的拿起剪子朝自己的心脏狠狠刺去,疼痛瞬间传来,苏楚儿浮起明媚的笑容,父皇母后,儿臣来了,儿臣来给你们赎罪了,她又狠狠刺了进去,痛感愈强烈,却让她感到身心愉快起来,额头冒起了汗珠,眉头紧紧的锁住,她终于支撑不住,啪的一下倒在地上。
听到动静的狨湖意识到不对,忙推门进去,见到苏楚儿倒在地上,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把剪子,双手摊着,双眼紧闭着,脸上洋溢着笑容。
纵使是见过大场面的狨湖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捂住了嘴,又立马大声朝外面喊去:“快!快传太医,娘娘自尽了,娘娘自尽了。”
殿外的人慌忙的去请太医,碧桃与连云冲了进去,抱起苏楚儿的上半身不知所措的大哭大喊着。
苏楚儿自尽的消息传到了宁煜琰那里,他万万没有想到,苏楚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傻事,他丢下还在商议大事的大臣,急急的往永宁宫去。
“她怎么样了?”宁煜琰神色紧张,叫住一个宫女问道。
宫女摇头,看了眼殿内:“太医还在救治,请皇上稍安勿躁。”
宁煜琰不想听她废话,直接走了进去,殿中的人忙作一团,太医好不容易把剪子拔出来,可苏楚儿失血过多,都在忙着给苏楚儿止血。
宁煜琰焦急的走上去,她的长散乱地铺在枕头上,静静的躺在榻上,生命的光芒正逐渐从她身上褪去,脸色苍白如雪,没有一丝血色,手指无力地握在一起,指甲已经变得青紫,那是生命流逝的痕迹,她的身体就像正在凋零的花朵,静静的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她怎么样了!”宁煜琰大声吼着太医,心跳得如雷鸣般快。
一名有些年迈的太医跪在地上,叹气的摇着头:“皇后娘娘失血过多,怕是不行了!”
宁煜琰的脸色铁青,显然被吓得不轻,眼神闪烁着恐惧,双手颤抖着,紧紧抓住苏楚儿的胳膊:“你给我醒来,你不是说要一直陪我吗,你醒来,醒来啊!”
那种从心底涌来的愧疚痛苦狠狠的将他淹没,他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害怕失去苏楚儿。
苏楚儿的身体毫无反应,宁煜琰此刻是真的慌了,身体颤抖着,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恐惧感笼罩着他:“快给朕救活她,不然朕杀了你们!”
太医实在无能力了,该用的药,该下的针,一样不落,可苏楚儿一点生还的迹象也没有。
狨湖看不下去,上前小声劝着:“皇上,稍安勿躁,太医们已经尽力了,不如让奴婢试一试吧。”
宁煜琰点着头,急忙起身让狨湖,事已至此,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她身上。
狨湖从小生活在乡下,她的祖父是名药医,从小跟着祖父耳濡目染,所以救人的方法她知道不少,加上她曾经学过点穴,其他不敢讲,治病救人这方面她的信心还是很大的。
狨湖快的点住了苏楚儿身上的几个穴位,然后又用银针分别在她身上三个位置扎了下去,刚扎入第三针,血就慢慢凝固起来,不再往外渗处,苏楚儿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宁煜琰似乎看了希望,面色有些激动,紧张得屏气呼吸。
狨湖又让宫女给她拿来丹药,将丹药塞进苏楚儿嘴里,捏着她的脸颊,又轻轻一按喉咙的位置,丹药总算是吞了进去。
紧张的神情总算放松了一些,狨湖叫宫女拿来止血的药草敷在她心脏的位置后,又继续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