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柔软的衣服覆盖住身体的时候,连续几天紧绷的心好像终于找到一些微弱的依靠。尽管整个过程——包括塞卫生棉的时候,阿尼茨都在旁边看着她。
但至少不用赤裸下去了。尤兰达紧紧捏住领口,虽然这听起来很可笑,但她的确还保留着一点愚蠢的尊严。
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或许生理期的身体和大脑都很容易疲乏,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所以现在她为什么是躺着的?腰间那只手臂存在感更是不容忽视。尤兰达不敢想象,难道在这种时候阿尼茨也不放过她吗?
“你醒了吗?”
背后的人忽然
开口。尤兰达本来决意沉默下去,却感觉有手指开始抚摸自己的脊骨。即使隔着睡衣,那触感还是令她胆战心惊。
她赶紧转过身,却刚好对上阿尼茨的眼睛,居然有几分微妙的笑意,仿佛早就看穿她在装睡。
果然刚才那种不知所措的样子都是装的。尤兰达心烦意乱:“…你为什么还在这儿?”
阿尼茨玩弄着她新睡衣上的绒球,吐出两个字:“睡觉。”
“我怎么不知道机器人还需要睡觉。”尤兰达说,并把那根绒球扯回来。
阿尼茨这才看向她,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嗯…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尤兰达闭上眼睛:“…生理期不能做,除非你真的想我死掉。”
她的语气干巴巴的,没有半分软弱的意思。但也只有她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缺乏底气——面对一个远超常识认知的机器人,能够不屈辱的死去已经是种祈求了。
阿尼茨果然有些不高兴了。他皱起眉毛,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莫名忍住了。
“不做。”他说:“我们可以随便谈点什么。”
这下轮到尤兰达皱眉了。她睁开眼睛,今天第一次正眼打量阿尼茨——异常的耐心,出现在他身上真令人意外。
“…你想谈什么?”
“都可以。”阿尼茨想了想,又补充说:“就像以前那样。”
以前啊。尤兰达没说话了。那些记忆几乎已经褪色到记不清了,毕竟对她来说没有半分快乐的部分,连回想都是一种痛苦。
“那个时候你可是会很温柔的跟我说话。”阿尼茨的语气里迟现出微薄的恼意:“不像…”
不像现在?
尤兰达看着阿尼茨,感到难以理解——为什么他反反复复说这些?难道他觉得自己做了这些事,她还应该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么。
“…换个话题吧。”她闭上眼睛,竭力告诉自己不要为不值当的事生气:“那些我都忘记了。”
“可我们第一次见面说的话,你还记得很清楚。”
“记得又怎么样。难道你想回到过去吗?”尤兰达忍不住说:“…现在有谁命令你回到实验仓过一段日子,你会像以前那样乖乖闭上眼睛吗?我猜你会杀了他。”
阿尼茨垂着眼睑沉默,过了会儿,他稍微露出烦躁的情绪。
“我当然不想回到过去,但那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很久以来也只有你能命令我,可你却并不把这放在心上。”
这话的意味是很复杂的。尤兰达骤然睁开眼睛,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容,一时间竟有些失语。
“…我不懂你想说什么。”很久后她才说:“但如果你只是想报复我,不用找这种理由。”
阿尼茨看着尤兰达空旷的眼神,像池水一样蓄积的情感也在瞬间荡然无存。
真是可笑的尝试啊,他想。即使在怎么温柔,尤兰达也不愿意相信他拥有爱这种感情。
而她的心里却有很多人,那个冠冕堂皇的人类,甚至还有一个低劣卑贱的家务机器人。即使他把他们都解决掉,她也淡薄的不肯将爱分于他。
为什么呢。分明他已经强大无人匹敌,足够统治整个世界,却连这样小小的爱也无法获得。
尤兰达看着阿尼茨的眼睛,仿佛黑夜里燃烧摇曳的烛火,那是一种危险的讯息。
“是啊,只是报复而已。”他低哑的说,用冰冷的手指抚摸她的嘴唇:“那你知道现在的我想做什么吗?”
骤然加重的力度令尤兰达露出痛苦的表情,然而阿尼茨的情感已经完全磨灭了。他再度像魔鬼一般用身躯笼罩住她,抬手掐住她的下巴。
“下面那张嘴不能用,上面的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