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傻到无偿赠予哈,我爸这次估计要接机杀价,你尽力能捞多少就捞多少,反正最后都归我。”话不讲理,瞿曦说的却理直气壮。
按照事先说好的,瞿曦拿到转让费就要跑路了,瞿家这个鸟笼子将她二十多年的生命都困在里面,有了这笔钱就有了生活的资本,日后天高皇帝远,谁都别再想干涉她的生活。
“嗯。”谭鸣点头,他现在没什么力气回话。
酒精棉上粘了血,她换了一个新的,头也不抬,“你也快逃吧,谭溪真不是个正常人。”说罢,瞿曦又摇了摇头,“不过你也是个疯子。”
是吧……
能喜欢神经病的人,脑子多半也有病。
“听说你还在查3年前的假疫苗?我记得你之前起诉过你奶奶,后来因为证据不足败诉了。”
“现在找到了物证,就等我二叔接手剩余的股权,他一接手就曝光。”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电视机后面,“谭溪的抚养权在我妈手里,二叔找到了她老公挪用公款的把柄,拿捏住了。我用股份作为交换,不出意外的话,转移抚养权应该就在本月。”
谭氏药业近一年来开了新的研项目,抛开投资者注资,单说政府支援金便有百亿数额,谁都想在这口大锅里捞块肉吃,谭金义也不例外。
可商场如战场,制药业最怕的就是信誉危机。假疫苗的消息压了3年,但只要是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痕迹。新闻一旦曝光,谭家、瞿父……压了他七年的人……
“一个都跑不了。”
“拜托啦,别太快,等我跑路的时候再曝。届时公司出事,我爸肯定无暇顾及我。”
“你男朋友怎么办,要和你一起走么?”
女人一愣,伸手摸了摸脖子上串的戒指,是一个纤细的铂金戒环。她问扈愁眠爱不爱她,扈愁眠把这个项链带在了她脖子上。
校服,物理题,星星。烟花,摩托车,未竟的情话。
“不。”瞿曦摇了摇头,“所有的东西、回忆,都不要了。我自己走,谁都不带。”
天色晚了,她累了一天要睡觉。瞿曦离开后,客厅就只剩了谭鸣。电视机后面有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里面似乎有红点在闪烁。他眯着眼盯了一会,起身走了过去。
被现了。
谭溪坐在显示屏前,看着谭鸣的脸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填充满整个屏幕。那双漂亮的眼珠子朝她看了一眼,四目隔空相望,谭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人扼住了。
她的大脑被塞得太满,头疼欲裂。空荡的客厅,贝壳灯,走进来的女人,坐在一旁的男人,处理伤口,交谈,长久的凝视……啪!
黑屏。
唐苑的房子进了女人……瞿曦在唐苑的房子里过夜了……他还记不记得她说,她说他敢在这个屋子里操屁股,她就坐实杀人犯的罪名再回牢里去。
他还记不记得! “啊!”
显示屏被扫到了地上,屋子里充斥满刺耳的叫声,隔壁邻居拍门,过时的老式门板被敲得震天响。
“你他妈有病啊,大半夜的叫什么叫?扰民啊!”
谭溪抱着头,门外的啐骂声渐渐消失,她盯着屏幕,好像她哥的脸印在上面,那张3天前还在和她津液纠缠的脸。
抖,不停地抖。
她左手握住右手,两种颤动交迭在一起。地震了吗?谭溪看着床和玻璃都震成了重影,“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她冲出房间去找药,客厅橱柜,左边第二个抽屉……
夏天来了,西瓜、汽水、爬满蚂蚁的腐烂水果,一切都带着甜腻的味道。
哥,我追你,你做我男朋友吧。
地球要爆炸,哥,我要爱你。
谭溪躺在床上,听见远处的海边有人在擂鼓,声音如同冰河开裂,裂缝不断地在整个城市蔓延,咔嚓咔嚓,霉的出租房、自行车、路边3元一支的玫瑰花、金鱼、贝壳灯、十七岁。咔嚓咔嚓。
烟花啊,暴雨啊,法院啊,牢房啊……肉啊爱啊,她伸手一抹,脸上全是水。
“哥……”
咔嚓,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