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爱钱如命的胡老大而言,谁抢他银子谁就是他的死敌。之前他已经够给老太太面子,她说帮他存着,他也没闹。可现在不行,他得把所有银子要回,老太太不给,那就别怪他无情。
老太太也看明白了胡老大的决心,既然他不仁在先,也别怪她不义。
“你再说一遍,那是谁的银子?”她上前一步,气势平平,却带来强大压迫。
此时胡老大那颗被金钱冲晕的头脑稍稍有了几分清醒,他后退一步,依旧不肯罢休,但声音已经有明显颤抖:
“我,我的。”
“啪!”老太太直接掏出一个小本子甩到桌上,沉重的声音犹如打在胡老大的心头,他身体一颤,寒毛竖起。
“都还来吧。”
在老太太的要求下,胡老大颤颤巍巍打开了本子,浑身因害怕、因愤怒止不住颤抖。
本子上面清楚地记载着他从胡家拿的每一文钱,大到几十、上百两,小到几两、几钱,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从他出生到现在,每一笔账,细致到胡老大想反驳都不能。
原来老太太早就防着他了,原来他自以为的那些宠爱都是假的。
这一刻,胡老大不知是庆幸好,还是悲哀好。
他的脸色变化无常,老太太瞧着痛快。
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胡老大的钱到底怎么来的,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
那么多账,老太太当然记不住,但系统记得住。
都是真实的账目,胡老大想赖账也不成。
胡老大用颤抖的手合上账本,忽而强硬:
“爹说过要供我科举。”
他的双目瞪红,死死地盯住老太太。这么多年的宠爱都是假的,他现在要为自己谋算。
胡老大倒选了个好理由,老太太也有要求:
“供你科举,但没说你能眛下家里的银子藏私房钱。”
家里过得捉襟见肘,他独自中饱私囊,富得流油,若是胡老汉还活着,非得被这个不孝子气死。
老太太的主意正得很,从她拿出账本的那一刻,就打算让胡老大全身而退。
母子俩的眼神碰撞到一起,胡老大看似紧盯,却在老太太平静无波的目光中化为虚无。
他不敢多看老太太的眼睛,外强中干要求:
“我要还,那胡广清是不是也要还?”
他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这时候胡老大觉得自己格外伟大,这个家只能为一个人出力,他已经前途无望,那他就把胡广清拉下水,让胡广深能独享家中资源。
胡老四不可置信地盯着胡老大,他再一次刷新了对胡老大的认知下限。作为家中长子,作为长辈,胡老大怎么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幸好三哥不在,否则又要心伤。
善施虽未曾表露,但从他一直坚定地站在老太太身侧的举动不难看出,他赞同老太太的决定。
至于秦氏,她未曾因自己的儿子能独享胡家资源而有半分悦色。胡广深长这么大,她出力最多,她都不惦记胡家的资源,胡老大竟然还想抢占,她羞于与他为伍。
屋子里的人没一个赞同胡老大,老太太就让他心服口服:
“广清有县太爷赐银,书院免了他所有束修,你以为他像你什么都等着家里出?”
当年胡老汉去世,胡广深差点因为没钱上学而退学,幸好书院知他难处,免去束修。而今,他一举成就“小三元”美誉,书院奖赏他都来不及,更不会让他在读书一途耗费钱财。
胡老大想和胡广清比,也得看他够不够得上。
“再说,老太太的银子愿意给谁花就给谁花。谁欠了我的债,我也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老太太丝毫没给胡老大留颜面,她句句尖锐,刺得胡老大精神崩溃。
“不公平,太不公平!”胡老大怒目相对,他狂似的冲上来,却被善施挡住去路。
善施肩背宝剑,又是官府之人,严肃时身上自带一股煞气,让人不敢近身。
胡老大本就不敢小觑,这会儿被善施一挡,吓得胆气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