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捨不得你這樣泡在水裡死去,我也做不到讓自己活,看著你走。你看,我這個人就是這麼自私。
『嘩啦』一聲巨響,車輛入水的瞬息水花沖天,與水面接觸的防彈玻璃轟然碎裂!
強烈的衝擊之下,水面幾乎形成了一個漩渦,眨眼的工夫就把越野車吸了進去。
車輛因慣性在水中迅下沉。
第六十六章他想讓江景鳶回家
江景鳶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像只破舊的收音機,噝噝啦啦好半天,終於調頻成功。
他聽見風聲中了一個名字。
「阿鳶,阿鳶,快醒醒,我們回家,江景鳶,你要是醒不過來,我馬上回去和衛競川同歸於盡!」帶著哭腔的,絕望的嘶吼。
誰在叫他
江景鳶頭疼得快要炸了,他只覺得自己在窒息感中掙扎著,撕扯著,舌尖都是鐵鏽味。
「江景鳶,阿鳶你醒醒!」
「江景鳶!」
最後一聲呼喚幾乎炸響在江景鳶耳邊。江景鳶身體猛地一陣抽搐震動,眼前斑駁6離的光倏然消散,輕盈的身體如灌滿水泥般沉重無比,迅墜入深沉的黑暗。
他奮力向上一博,撕扯開這無邊黑暗猛然驚醒。
他剛剛差點死了!這個念頭一過腦,僵硬的身體重獲得生機,江景鳶終於緩過了這口氣,活了過來。
與這個世界重獲得連接,他最先感覺到的肺部嗆水的劇痛,他根本沒法呼吸。
下意識一陣嗆咳,大口吐出河水。
江景鳶咳得驚天動地,恨不能把肺摘出來,放進甩干機里甩一甩在安回去才好。這樣的咳嗽,只要天氣稍有變化,裴謹就會經歷。
裴謹呢!?裴先生有沒有受傷,他趕緊尋找裴謹。
「阿鳶!」裴謹扶起他,全身都在顫抖,拍著江景鳶的後背,聲音更是嘶啞顫動,「阿鳶…」
江景鳶臉上是被水浸泡過後的蒼白,更襯得雙眼通紅,他捂著胸口側頭看向裴謹,回應一聲:「裴先生,我沒事,我活過來了。」
裴謹緊鎖的眉頭沒有放鬆,他整個人依舊緊繃著,鉗住江景鳶的雙肩,一字一句宛如泣血,「江景鳶,你怎麼敢的啊!你怎麼敢的!你與其給我解安全帶,你為什麼不自救,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死了!啊!」
江景鳶抬頭溫柔地抹去裴謹眼角的淚水:「裴謹,我真沒事了,別怕,你看,我好好的。」
裴謹臉色極其難看,額角沾滿冷汗,雙手顫抖,慢慢撫向江景鳶的側臉,蒼白嘴唇蠕動,只知道大滴大滴地掉眼淚。
江景鳶握起裴謹顫抖的手,安慰道:「別害怕,裴先生,我知道你很厲害的,你總能把我救回來,你看,我都要去向閻王報導了,還不是被你叫回來了。」
裴謹冰涼的指尖猛微蜷,勾住了江景鳶手指,語調中透著委屈和慌亂,「你剛才。…。…呼吸和心跳都沒有了,我怎麼叫你,你都沒反應。我只能寄希望於你是休克…」
看著他慌亂絕望的樣子,江景鳶心口發緊,泛起一陣陣抽疼,隨即捧著對方的臉吻掉他的眼淚——
「裴先生,來,跟著我深呼吸,看著我,慢慢冷靜下來,我好好的,你把我拉回來了,不用害怕,阿鳶在的。」
裴謹的視線終於有了聚焦,幾乎崩斷的情緒放鬆下來,裴謹一時間很難集中注意力,從靈魂深處席捲來的疲憊包裹住他。
江景鳶醒了,死亡的威脅卻並未遠去,他們沒有裝備、沒有地圖,要走出這連綿的山脈異常艱難,危機重重。尤其,已經開始下雨了。
裴謹的大腦迅運轉,思考著地理位置,他來時將這裡都調查清楚了,他們好像得趕緊走,不然大雨一來,河水很快就會將這裡淹沒。
他一定要把阿鳶好好帶回去。
「裴先生,裴謹。……」江景鳶伸手在裴謹面前晃了晃,「裴先生」
裴謹回過神,低聲問,「怎麼了」
江景鳶皺著眉,「我在和你說話,在想什麼」
裴謹沒有把自己的擔憂說出口,他只能儘快把自己從低沉絕望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現在必須冷靜。
他搖搖頭,笑著打道,「在想怎麼走回家。」
裴謹輕描淡寫,沒有去向江景鳶陳述方才是如何度過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時刻。。
河水湍急,他拼盡全力才將江景鳶拽出水面後,卻發現江景鳶停止了呼吸。
裴謹俯身去聽余鶴的心跳。
耳邊的沉寂是地獄中的無盡長夜,
裴謹的世界在那一刻天昏地暗,就想當年他趕到城池外,抱起那人去聽心跳時一樣,一片寂靜。
他甚至回憶不起來那剛才發生了什麼--自己是如何對江景鳶進行了搶救,怎麼做的心肺復甦,怎麼把江景叫醒的,他全不記得了。
直至江景鳶嗆咳一聲,吐出一口水,裴謹的世界才重亮了起來。
江景鳶探身靠向裴謹,兩人距離無限貼近,幾乎鼻尖貼著鼻尖。
他的皮膚如剛出水的白釉,雙眸點漆般黑亮,整個人溫柔得像神祇降下甘霖,好看的像一副水墨畫,半點看不出兩分鐘前還沒有心跳呼吸,屍體似的躺在草地上。
江景鳶想緩解對方的緊繃的情緒,「我休克了,裴先生給我做人工呼吸了嗎」
裴謹望著眼前畫中仙人般的江景鳶,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