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男人站在剧院的枯树前,遥遥地朝他们看了一眼。
他个子很高,肩膀也宽,头发理得非常短,穿深色的夹克,与高大的越野车十分相得益彰。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年轻人站直起身,一步步地走进了日出里,他的背后是一片金红色的云海,一直染红到天际线。
浓淡起伏的山影,都化作一望无垠的旷野。
如此瑰丽的光线,淋漓迤逦,流金万丈,像是将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又似真似幻地勾着他侧脸的轮廓。
而当他转过身,初生的黎明,如一抹鲜艳又破碎的红赭颜料,流连地描绘出他的面容。
他非常英俊,是一种不能被直视的,阿多尼斯式的俊美。
在刺目得令人晕眩的光线里,黎羚产生一种近乎荒唐的错觉:
这一路跋山涉水,甚至经历一场暴雨,都是为了这一刻做铺垫。
“黎羚?”
对方声音也极悦耳,好似她的名字不是被念出来,而是在他的唇舌之间绽开。
他望着她,目光很沉静。
片刻后,他微微蹙眉:“扣子又没扣好。”
黎羚大脑一片空白,觉得自己可能还在做梦。
否则金大导演见到她以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怎么会如此地……
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并没有摸到纽扣,今天穿的也不是草莓熊睡衣。
“衣领。”小刘在旁边小声提醒。
黎羚“哦”了一声,扒拉了一下外套,整个人傻了。
所有的扣子都扣歪了。
……
人果然不能早上四点就起床。
山顶很冷。大风刮过。黎羚被吹成一只风中凌乱的稻草人。
摆在她面前的只剩下两个选择。
第一,乖乖听话,先将所有扣错的衣扣都解开,再重新扣好。
在这个漫长的、尴尬的过程里,金静尧可能会一直冷冷看着她,然后说,‘我不喜欢扣子都扣不好的人,像个弱智,你走吧。’
并连回程的路费都不给报销。
黎羚决定选第二个。
她一个健步如飞,冲到了他面前,握住了对方的手。
“偶像!”她声情并茂地说,“终于见到你了,我喜欢你的电影很多年了!”
真实情况是,黎羚几乎没怎么看过他的片子。
但根据她这么多年跑剧组的经验来说,没有导演能拒绝一点小小的恭维。
金静尧缓缓低下头,看了一眼他们握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