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珩失笑:“我与你父亲交好,故此自然要看顾好你的周全……”话及此处,他眉眼微动,瞥向不远处的一座盐丘。
盐境处处雪白,盐山盐丘不绝并非一马平川,盐境之中神识也遭受压制不得随意探出。
景珩视线盯着盐丘看了须臾,实在无法探出来人虚实,和和气气道:“阁下既然来了,便也是要去鬼月城,何不出来一见?”
风南越家在修真界尚有一席之地,此次出行虽说隐蔽,却不乏有心之人窥探,指不定就有人尾随而来。
盐丘之后的那道气息似乎极为厉害,可也被压制的很沉稳,因此景珩吃不透来者是敌是友,他不动声色将越朝灵护在身后。
一道高挑身影从盐丘后踱步而出。
玄色金纹外裳微垂在地,内衬是暗赤色的长袍,面容俊美异常,长眸一抬一瞥间不经意会流出一丝阴鸷,似有若无萦绕着一股嗜杀的戾气,叫人一见便感到背后寒。
此人不善。
景珩陡然警惕起来。
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咳嗽,景珩这才现此人身后还背着个人,只不过他身量太过高挑气势过于凶戾这才让人忽视了过去。
而被背着的人身穿一席雪白,宛若要与盐境融为一体,极厚实蓬松的围领几乎掩住了大半张面容,外披是一件泛着细碎光泽的雾紫大氅。
仅可见绸缎般的墨被玉簪束起,似是疲累微垂的眼眸,和袖口下露出,搭在背人者两肩一双修长莹莹如玉般的手,十指饱满指甲如贝,指骨弯曲处透出一点红润,一看便是被精细照顾小心翼翼养着的。
背人者听到咳嗽,周身的凶性戾气仿佛被软化了一般,瞬间回去探背上之人的情形。
景珩只觉得这咳声有些耳熟,仔细辨认了两眼。
“……无忘仙尊?”他试探唤道。
听到有人唤他,沈越山抬了抬眼,颔:“远远便瞧见天梯此处聚了人气,原是灵双长老。”
景珩抬手拜礼:“这些时日听了些闲言碎语,只觉人死不可复生未放心上,仙尊福泽深厚,实乃大幸。”
前段时间仙门百家聚拢去往无忘仙尊所居之地的事,景珩多少也知道些内幕,那时他正处风南越家,越家家主认为无忘仙尊尚且活着这件事乃无稽之谈,便未与那群人混在一起。
后来那一群号称要找无忘仙尊救世之人零零散散的回来了,还死伤了几个气焰跋扈的年轻小辈,去过的人也对此行三缄其口,不肯又或者是不能透露半点内幕。
皆是一脸菜色的想尽办法拔除伤口处那缕足以腐蚀人心,蛮横的气息。
后来的事景珩便不太清楚了,那会儿他已经随风南越家一行人来到了盐境,对外界消息便一概不知。
故此他也不知道钟离寂已向天下证实了沈越山还存活于世,也不知恶鬼沉渊也同样尚存。
“许久不见,你这客套的功夫倒是不见一点长进。”沈越山搭在容荒肩上的手都拍了拍,示意放他下去。
容荒动也不动,反倒将背更挺直了些,束缚他腿弯的双手似乎也更用力了些,凶戾的眸子若有若无扫过不远处的景珩,神色间带着一些危险很是不善,低沉地嗓音意味不明问:“先说说,这又是你哪个相好?”
沈越山一噎:“胡乱说话,怎么到你口中我随便认得个人都是相好,若如你所说我可相好的遍天下都是。”
“当不起当不起,可莫胡来。”
景珩也是连连摆手否认,更多是被面前这位眼神扫得脊背寒,“不过数百年前曾与仙尊有过几局手谈,又逢仙尊指点过几招,可不敢毁仙尊名声,这位仙友可千万莫要胡说。”
沈越山又拍了一下容荒肩头示意,这才如愿被放下了地。
不过盐境寒意深重,这寒意难挡,沈越山不好离容荒太远,谁知他还没站稳,容荒便当着面前二人的面,毫不避讳将手伸进了他的袖袍,蛮横的与他十指相扣,慢慢地将热源渡了过来,顿时刚感受到寒意的身躯又暖了回来。
沈越山自觉没有这么娇弱,但对此精细的照顾却也很受用,神色间不自觉带上一些笑意,容荒果然是天底下第一孝顺的人。
一抬头,见景珩面色有些古怪,他身后躲着探头的那个小丫头也是捂着嘴,眼神不断在他和容荒之间转啊转,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沈越山问道:“如今鬼月城被魔族霸占十分凶险,你们去鬼月城是要寻什么?”
“去找弦月草,我兄长入了魔障,又造人暗算,有一味药引非此不可。”越朝灵脆声道。
她年纪虽小,却也听过家中族老曾说过,当年越家族中少主被伤,无忘仙尊便将补天石作为赔礼赠予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