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北捉住她的手,一根一根亲吻她纤长的手指。
顾云筝呼吸颤了颤,强行抽回手,“去别仗着长得好看就总勾引我。”
霍天北被惹得笑起来,“那我勾引谁”
“哪个都不准。”顾云筝把脸埋在他怀里,“不准招蜂引蝶。”
“我怎么敢。”霍天北的手描摹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漫不经心地说起正事,“抽空去库房看看,选两样好一些的贺礼。江南和嫣儿的婚事要抓紧,这个月就要成婚。”
顾云筝愕然,“这么热的天成婚”
“成婚关天气什么事”
顾云筝坐起来,随意抓了他的一件上衣穿上,“这么热,嫣儿要穿着凤冠霞帔,还要闷在轿子里”
霍天北又忍不住笑起来,“怎么你想的总是跟别人不一样那是嫣儿的事,你愁什么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热不热的有什么打紧。”
顾云筝眨了眨眼,“在轿子、洞房里多放些冰,也就没那么受罪了。你可得提醒郁三爷,这些是他要准备的。”放下这桩事,才开始追究原因,“为什么要这么急”
“是舅母急着看嫣儿出嫁。她这几年只有这桩事放不下,前两日相看了江南,很是满意,便要我说合着尽快成婚。”霍天北耐心地解释道,“再者,舅母也是听说了太后卧病的事,说吉日定在秋冬两季也不踏实,万一太后薨了,选定的日子赶上国丧的话,还要改期,总归是丧气,还不如早些让两个人成婚。”
“倒也对。”顾云筝顺着这话想想,也开始担心了,“可我听云凝那意思,太后好像是没多久的日子了,万一”她摇了摇头,“我不能说了,变成乌鸦嘴可怎么办”
“江南问过内侍,说是拖一个来月应该没问题。”
“要是一个月之后”顾云筝算算日子,“正是盛夏,那时候去哭丧,想想就要中暑了。”她郁闷地趴在床上,“我得去求神佛保佑太后,让她老人家怎么也要熬到秋季。”
霍天北朗声笑起来。他不是吝啬笑容的人,但是能轻易引得他自心底笑的,只她一个。
顾云筝明白,生病的事最没个谱,内侍说拖一个月绝对可信,之后太后很可能又一天天好起来。想来章夫人也是考虑这些,才急着让章嫣出嫁。最起码,这一个月不用提心吊胆的。
她心里是真想赖床不起,到底不好意思,随着霍天北如常起床、洗漱、用饭。
这时候,贺冲、徐默已带人督促太夫人、二房搬到西院。贺冲和手里那帮人一人人是活脱脱的杀手样子,仆妇们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算得喧哗的也不过是二夫人的啼哭、霍天赐的训斥、霍锦安的不忿。至于太夫人,倒很是安静,对贺冲等人一句话都没说。
顾云筝听李妈妈说了这些,一笑置之。
在强者、胜者面前,对错无关紧要,反抗会变得可笑,太夫人不会没想到不能得逞的后果,现状甚至应该比她料想中要好一些,自然不会做无谓的挣扎。太夫人不怕谁会嗤笑,只是不会允许自己太狼狈。
霍天北照常出门,到了垂花门外,看到了霍天赐。
霍天赐眼神、语气都是阴测测的,“惊动了这么多人,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过是分家各过。看起来,你已大不如前,全没了在西域时的狠辣果敢,当心自己会反悔。”
“是么”霍天北好脾气地笑了笑,“多谢你提醒。”
“太夫人和我妻儿现在西院住一段,等我打点好新居,便将他们接过去,分家就分到底。”霍天赐神色舒缓了一点,“你看这样可行”
“可行。”
“至于我,你最好从此刻就把我软禁起来,否则”
霍天北失笑,“你是朝廷命官,我怎能将你软禁。”
霍天赐语声转为愉悦,“原来你真在意这一点,我们倒是真没看错如今的你。只是这样一来,你再想对我下手可就难了。等会儿凤之浣就亲自来接我去他家中,日后我就算是凤阁老的入幕之宾了。”
凤之浣是凤阁老长子。之前随父亲返乡致仕,如今随父回京,正在候缺。
凤阁老不论是当初兴高采烈地想与霍天北结亲的时候,还是在长女香消玉殒满心怨恨霍天北的日子,对霍天北生平一些事的了解都比寻常人要多一些。
正是因为了解霍天北在西域时只手遮天,才无从原谅长女事后霍天北的不闻不问。
正是因为了解霍天北与家人不睦已久,才在这关头允许长子笼络霍天赐,加深霍氏兄弟的矛盾。
至于霍天赐,自然是甘愿被外人当成棋子,也不肯屈服于霍天北。
霍天北怎么会看不出这些,闻言仍是一笑,“恭喜。你去。”
霍天赐颔一笑,“我娘、我的妻儿,就要拜托你与四弟妹照顾了。若是照顾不周,你该知道后果。”语必大步流星地走了。
霍天北笑着摸了摸鼻尖。霍天赐一向意气用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抽离情绪冷眼旁观的话,也是很佩服的。
霍天赐离开侯府,二夫人就匆匆忙忙地追上霍天北,未语泪先流,“四弟,我和锦安能不能留在正院我求求你了,别让我们母子两个跟着太夫人走。”说着话,跪倒在地。
“娘”霍锦安赶过来,神色特别复杂。他完全不明白一切因何而起,也就不能说祖母、父母的做派到底是谁对谁错。
“你给我跪下”二夫人用力拉着霍锦安的手,“求你四叔,让你四叔答应我们留下来。”语声悲切而强势。
“”霍锦安心中不愿,踌躇半晌,还是遂了母亲的意思,慢吞吞跪倒在地。
霍天北略一思忖,无所谓地道“二爷是不可能回来了,你们想清楚,若是坚持留下,我不反对。”
二夫人挂着泪珠,抿出一朵脆弱的笑,“多谢四弟,多谢四弟”
霍锦安仍是一头雾水。待霍天北转身走后,忙不迭扶起二夫人,已经委屈得要哭出来了,“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为何要这般低声下气祖母又为何被撵到了西院”
“等会儿我再跟你解释。”二夫人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拉着霍锦安快步回房去了。
霍天赐一家各自的去向,自是不能瞒过顾云筝。听得霍天赐即日就住到了凤之浣家中,她笑之余,很为秦阁老愁这要怎样周旋,才能堵住凤阁老那边的人的悠悠之口。
不知道霍天赐知不知道,他这么做,应该是正中霍天北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