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岛军营的某栋家属楼前,几个在阴凉地做针线活的女人正聊起顾煜恒和夏清清。
“诶,顾营长这两天该回来了吧?”一个穿着蓝格子衬衫的女人咬断了手中的线,随口问道。
坐在她身旁正在补一条裤子的短女人接过话,“快了,听我家男人说,顾营长这次休了十二天的假,算日子,今天就该回岛上了。”
蓝格子女人咂了两下舌,“啧啧,没想到顾营长打光棍这么多年,才回去十来天就娶了个新媳妇回来,真是稀奇。”
“这有什么稀奇的,肯定是家里提前相看好的呗。”另一名穿着碎花衬衫的女人抬头看向蓝格子,“顾营长他也老大不小了,27,和你家男人不是同岁吗?你和你男人娃都生俩了,还不许人娶媳妇儿啊?”
蓝格子瞥了她一眼,“去去去!哪里轮得到我许不许的,我就是觉得好奇,之前李团长给他牵线搭桥,介绍了好些姑娘,有咱们军区文工团的,有生产大队知青点的,顾营长都没瞧上,这次带回来的新媳妇儿得美成什么样才能入得了他的法眼啊?”
短女人一心缝补着她手中的裤子,头也没抬地回道:“好奇啥,等人上岛了你不就能瞧见了。”
“也是,只是可惜了林护士。”蓝格子女人摇了摇头,表情透着惋惜,“她喜欢了顾营长好几年,拒绝了不少追求者,知道他娶媳妇儿的消息得多伤心啊!”
短女人又向姐妹们一个分享了自己从丈夫那儿听来的消息,“听说顾营长的媳妇儿和他是一个地儿的,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又是县城里长大的姑娘,还不一定过得惯咱们这海岛上的苦日子呢。”
“嘿,真的啊?”蓝格子女人又兴奋地开始八卦,“那林护士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呢。”
碎花衬衫的女人无奈地瞅着她,“顾营长好不容易结了婚有了对象,你就不能盼着他点好。”
蓝格子女人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
夏清清跟着顾煜恒到了渔港码头时,去明光岛的渡轮还没到起航的时间。
顾煜恒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放下手中的行李,让夏清清看着东西,他自己则是拿着军官证去买船票。
夏清清坐在一个行李箱上,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从火车站到码头的路程并不是很长,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码头边的空气都飘着一股咸腥味,对于自小在海边长大的夏清清而言,这味道让她既熟悉又怀念。
往来的多数都是当地人,大家的肤色普遍有些黝黑,很少有像夏清清这样皮肤白的几乎光的姑娘。
她穿着那件鹅黄色的确良衬衣,更是显得肤白如雪,容颜娇丽,免不了惹来人们的侧目。
夏清清倒是不在意有人看自己,只是自己坐的这一小块阴凉地也快被太阳晒着了。
她不怕晒黑,但怕晒伤,紫外线可是会加皮肤老化的。
她正想着要不要把这堆行李挪个地儿,头顶就忽然出现了一片阴影。
一顶竹笠盖在了夏清清的脑袋上,带来了一片清凉。
她转头望去,看到顾煜恒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他上身只穿了一件军绿色的衬衫,这会儿应该是嫌热,长袖向上挽在了手肘处,露出肌肉线条流畅且无比结实的小臂,领口的纽扣散开了一颗,修长的颈项和凸起的喉结一览无余,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耀着健康的色泽。
夏清清自认为在21世纪达的网络下已经见识过了各色帅哥,但看到顾煜恒,她仍是忍不住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果然最帅的都上交给了国家。
顾煜恒瞧着夏清清傻乎乎盯着自己的模样,伸手在她眼睛前面晃了晃。
“什么呆?票买好了,一小时之后开船。”
“没、没什么。”
夏清清回过神来,抬起眼眸看向自己头顶宽大的竹笠帽檐,惊讶地问道:“这帽子哪儿来的?”
“售票处旁边有个供销社,门口就是卖竹笠的,我顺手买了一顶。”
顾煜恒很平淡地开口,“四月份就有这么大的太阳,你会不习惯吧。”
顾煜恒理所当然地认为身为北方人的夏清清,会不习惯南方的气候。
出于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他也不想这丫头那张瓷白的脸这么快就晒黑,所以在看到有卖竹笠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买了一顶。
夏清清笑容明媚地感谢了顾煜恒的好意,“谢谢你啊,我其实还行,比起热,我更怕冷呢。”
她说这话时一手扶着帽檐,顾煜恒看了看她手上那些成年的冻疮印记,忽而说道:“走,去供销社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岛上的物资没这么齐全,上了岛再想买东西就没那么方便了。”
夏清清点了点头,跟在顾煜恒身后进了供销社。
顾煜恒还要拿行李,就给了夏清清一些票证,让她自己缺什么就买什么。
夏清清看着手中的一沓票,涵盖了“吃、穿、用”各个方面,还都是粤州这边的通用票。
对于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些票可也是不小的一笔资产了。
夏清清抬眸看向顾煜恒,“给我这么多票,你也不怕我浪费?”
顾煜恒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这些原本就是我妈给你准备的,你想怎么用都行。”
“给我的?”
“聘礼。”
夏清清睁大了眼,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顾煜恒媳妇儿的身份呢。
顾煜恒的母亲当时确实说过,会把结婚该有东西都给准备好。
不过两人明明只是挂名夫妻,顾煜恒还把这些票证都给了自己,真是大方呢。
夏清清还是有一些寄人篱下的认知的,不会随便浪费顾煜恒的票证,只是按照自己的需求买了一些个人生活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