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妻子的名字,更认得妻子的字迹。
这歪歪扭扭的一笔一划应该就是妻子留给自己的绝命信件。
而信件的含义一目了然:
两条鱼儿互相吐着唾沫,费尽心力想让彼此活下来,倒不如各自回到江湖里获取自由。
宋南来情难自控,深吸一口气,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只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他拼命捶打自己的胸口,久久缓不过来,比受到崔命的侮辱更让人难以接受。
直到眼前出现妻子的样子,宋南来才嘴唇颤抖的说道:
“颖儿,你是在怪我吗?”
“早知你如此痛苦,我宋南来就不该把你留在身边,害你丢了性命。”
这是妻子写给自己的唯一一封书信,也是最后一封书信。
宋南来虽然心中悲痛万分,但还是将其折叠好,放在了内襟之中。
他捂住胸口,此时已万念俱灰,昔日夫妻之间的琴瑟和鸣让宋南来感慨万千。
他盯着窗外那棵枇杷树,双手忽然无力的垂在身体两边,像个病入膏肓的活死人。
不仅骨气全无,心气也一并散了。
一个晃神,便是一个时辰之后。
深夜里,宋南来收回视线,孤零零的说道:
“你怪我,可我不怪你。”
“砰”,屋门被一群陌生人一脚踹开。
几个身穿夜行衣的壮汉鱼贯而入。
他们看着坐在书桌前失魂落魄的老儒生,竟然没从对方脸上看到惊恐。
领头之人开口问道:“你可是宋南来?”
那个年老依旧轻狂的老儒生闭上双眼,似乎一句解释也不想多讲,催促着几人赶紧了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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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吧!”
这世上已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死了就一了百了。
领头男子迟疑片刻,只觉得眼前老儒生并不像主人所说的那般狂悖。
他小声对手下黑衣人问道:“你们确定是他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呢?”
手下黑衣人面面相觑,还没见过这么急着求死的,一时间都拿不定主意,深怕找错了人。
不久,其中一个黑衣人壮着胆子说道:“就是他,白天我在酒楼见过。”
领头男子心中有底,毫不犹豫拔出一柄匕首,对着束手就擒的宋南来的胸口就刺了过去。
摆明了是要一刀致命。
而宋南来没有躲避更没有闭眼,反而主动挺起胸膛,似乎在幻想着那柄匕首能将胸前之物也一并扎入心脏。
仿佛只有滚烫的热血才能化解女子信件中的绝情。
匕首寒意愈发刺骨,油灯上的微弱火光似乎快要熄灭,不停的跳跃着。
宋南来枯黄的面颊变得苍白,眼看着匕首就要刺破身上那件做工精美的衣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灰白长发的男子破窗而入,一刀横在宋南来的胸前,替老儒生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大刀弯曲,灰白长发男子只不过轻抖手腕,便逼得下死手的领头男子毫无还手之力后退数米,将屋内的墙壁撞出一个洞。
领头男子倒地后,大口吐血,说不出一句话就昏倒过去。
剩余的黑衣人见状,大惊失色,如何也想不通此人身负何种盖世武功,竟能把身手不俗的领头男子伤成这样。
黑衣人们纷纷后退,紧密的包围圈再不成形。
可在想到任务失败的下场后,他们鼓足勇气拿出武器,对着来历不明的男子攻去。
而这灰白长发的男子似乎并不将这群黑衣人放在眼里,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后便将大刀收回刀鞘。
随后他大袖一挥,便将围攻而来的人扇倒在地。
轻松解决这些虾兵蟹将,灰白长发男子紧紧抓住宋南来的手:
“跟我走!”
宋南来早已呆愣在一旁。
他刚想问个清楚,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被来人硬生生拖拽出门。
灰白长发男子防范心极重,边跑边朝身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