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对我这麽好,别人避我都跟避瘟疫一样——”马青依然涎著脸,似笑非笑的。
“好?这也叫好?那是你没见我真正对人好的时候,咱可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扶危济困不懂吗?你丫的要能撒著欢地到处蹦达,我理你都没功夫——”
“可——”
“哪来那麽多可是,吃了饭,咱们家属院旁边有个小花园,我妈妈说,你得有规律的运动一下,也就是走动走动,慢走知道了,别成天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噢,马青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是不是也让汤喝著了,再看著寡淡无味的东西,看看就差不多饱了。
每天到小花园里走几圈,成了马青每个傍晚固定的消遣。
肖锐总是叮咛他两句注意事项,就一个人迈开步子跑远了。
公园外面是个热闹的夜市,很多摆地滩的小贩卖著七零八碎的东西。
马青每次路过这里,就挪不动腿,什麽都要拿起来看看,小藏饰,小摆设,似乎再破烂的东西都能让他感叹两声。肖锐没那麽多空闲时间,最後一年了,时间所剩不多,再不努力,就离自己的希望越来越远。所以马青总是在肖锐不停的催促下恋恋不舍地离开。
马青一拆了石膏就让锥子给他介绍工作,说实在不行,随便找点翻译的活也行。他想也许听听肖锐母亲的话是对的,暂时不能回酒吧工作,那一站就是六七个锺头的活可能真会把他这两个多月的休养全废了。
可锥子迟迟没有好消息,光开学的拉拉杂杂的花费就把马青不多的那点余钱用了个底儿掉,借了锥子两佰元钱很快也没了影。
马青没办法只能又回到了那个酒吧,看到那个三个月前刚吵了一架的主管不阴不阳的脸,马青腆了笑脸走上前去。
“锋哥,忙吧?”
“怎麽又是你,是不是新老板给你使脸子,你也把他给花了?”
“锋哥,那天真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甭跟我这种没眼色的人计较——”
“我到是敢计较啊,你谁啊?连崔霄鹏都敢拿酒瓶子拍的人,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计较不是——”
马青嘿嘿一笑,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好,毕恭毕敬塞进锋哥的嘴里:“哥哥,我这不是给你陪罪吗,要打要骂都随你,就是你上次说的教我调酒的事还能行不行,等我发了工资,一定好好孝敬您?”
“你?”锋哥瞥了马青一眼,“边去吧,我这里可供不起你这少爷,在我这待了一年,有什麽是你不敢的,好不容易把你这尊神送走了,我再请回来,发疯了我。”说完锋哥看了看马青一阵红一阵白的脸,人倒真是个好胚子,可惜是个小强驴。
锋哥捏起马青的下巴,冲著那张漂亮的小嘴喷了口烟,“後面的事做不做,愿意的话以後算你300一次,你不号称你是个处吗,等会儿我打电话叫崔霄鹏来,也许人家3000都愿意付,不如就让他帮你破了也算给他赔个罪。”
马青的脸气的煞白,刚想张嘴骂,锋哥手上一使劲,马青的嘴被撬开了,闭不上也骂不出来就只能张著嘴瞪著眼。
“小子,就你他妈的那幅臭得性,还敢骂我,上回让你走了,就算便宜了你,就你,不就长得好点,得瑟个屁,想在我这做,除了卖,别的回家发梦去吧。”说著使劲一推,马青腿本来就没多敢使劲踩地上,这一推,差点没摔到地上。
灰溜溜从酒吧出来,马青坐了车又去了离他学校几站路另一所大学的小吃街,看到门头有招小工或服务员的就进去问。一连进了八个门,六个不要杂工的,有两个要人的其中一家看到马青这瘦得提不动一袋面的样子当场就拒绝了,最後那家还算不错说干可以,先交300元押金,每天最短要干六个小时的,下午六点到晚上十二点,洗菜,洗碗,上饭,总之是活就得干,马青站在店里看著那个正忙著的小工跑前跑後汗水流了一脸,再看看自己走还不利索的腿,咬了咬牙还是离开了。
回到房子马青想了好半天,自己学校里面和学校附近的那些活他是不指望了,打去年在学校旁边的一个网吧里找了一个网管的工作,干了没一个月,赵明就在那里胡放屁找碴子,说他上厕所的时候马青硬盯著他下面看,两人打了一架之後,弄得马青一下成了名人,後来连上厕所都没法在那上了,人就把他当成了瘟疫。接受不接受是一回事,问起来都说没啥啊,挺正常啊,真站在一块套出东西撒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房子里蒙头转了好几圈,看到书桌上肖锐的书撂得整整齐齐,马青随手翻了翻肖锐的笔记,满篇的化学元素看著马青眼晕。肖锐的字倒不错,刚劲有力。放了肖锐的笔记,马青从放旧东西的贮藏室里找了张旧挂历,翻了个面,用粗笔写了个‘英语家教’的纸牌就出去了。
蹲在学校附近最大的天桥下面,看到旁边还蹲了七八个,有两个就是教英语的。马青叹了口气,看来就这活都是很抢手的。马青以前是从不做家教的,工资低不说,碰上个多事的主顾,还要嫌三嫌四。
揣著自己英语八级的证儿,马青等了整整一个下午,才等来了一个主儿,可人家就看上旁边的一个女生了,因为他是给他闺女找家教,不想找男生,价格谈到了四十,马青眼看著天都黑了,自己还没一点成绩,一著急就喊了起来,“我一小时三十,我英语八级,英语竟赛还得过特等奖。”顶著旁边女生无数的白眼,马青把那个家长硬是忽悠了过来,看了证书,又交谈了几句,成交了。一个小时三十,每周日两个小时。
等家长心满意足的走了,马青直感叹现在知识也当白菜卖了,憋了一肚火还发不出,旁边还有一个比他更火大的主哪。马青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对那个女生歉意地笑了笑,摸了摸只剩十六元七角的口袋,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才不做这麽没品的事,可现在,人品是个屁,要是这点钱也花没了,以後别说早饭了,车都甭做了,从肖锐家到学校光走路就得走死他。
马青家教的学生是离这七八站路的高二的学生。星期天下午借口和锥子逛街,马青提前从肖锐母亲家里出来,还提著肖妈妈硬塞过来的一袋苹果。
作为马青来说,他真的没法理解肖锐的母亲,仅仅是同乡,她对自己好的有点不可思议,每周非要肖锐带著自己过来,一来就好吃好喝的准备著,热情的真让人不适应,要不是马青心知肚明,他和肖母不可能有任何关系,否则他真的会有那种电视上常有的抛子重认或失散母子团聚的错觉。
花了两个小时把那个女学生脑子里的浆糊语法大概说了一下,马青又提著带来的苹果揣了60大元工资站了七八站路赶回了肖锐家的老宅。
肖锐也已经回来了,正在卧室里看书,看到马青进来,嗯了声算招呼过了,又埋下头继续干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