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聽到這個消息時,手中正拿著暗衛送來的密信——永濟候世子夜潛太子府,將寧秋霜從柴房中放出。
這件事,正好發生在太子妃流產前一天的晚上。
可想而知,為何寧秋霜能從重兵把守的柴房逃出,突然出現在花園中。
宋祁覺得好笑,心底卻十分痛快。
他,也是時候該走了。
早朝時,宋祁卸下官職,請旨前往封地,永成帝沒有再多言,只讓他指派好接任的官員,便宣布退朝了。宋祁望著兄長微微佝僂的背影,才發現高大的兄長,原來已經不再年輕了。
去向皇后道別的時候,皇后沒有挽留,只低低嘆道:「去吧,離開這裡,就再沒有人能再累你,害你,傷你……早就該讓你離開了,強留著你,也不過是徒惹更多傷懷罷了。」說著,卻不停落下淚水來。
宋祁給皇后磕了三個頭,留下一句「保重」,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任皇后在身後哭啞了嗓子。
卸下了一身職責,宋祁帶著那一道冊封攝政王的聖旨,帶著大匡所有的兵權,帶著福祿和夢蘿兄妹,離開了京城,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悠閒的心態,踏上了前往江南的道路。
在那裡,他的愛人,他的孩子,正等著他團圓。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白居易。
番外一、吾家包子初養成
永安四年,夏,江南。
烈日炎炎,六月盛夏的午後,連枝頭的知了也怏怏的,有一聲無一聲地叫著,伴著垂落在堤岸輕晃的青柳,盡顯慵懶。
湘閣居內十分安靜,正房的楠木花鳥浮雕八開大門敞開著,穿堂風從前面的湖面吹過來,清清爽爽,輕拂起薄紗的簾帳,吹散一室的悶熱。
一身青衣的女子輕手輕腳從裡間出來,只見她體態窈窕,氣質溫婉,很是有幾分風流氣韻,只是臉上幾道淡紅的疤痕,破壞了她的風華,讓人不禁暗嘆惋惜。
女子剛繞過漢白玉四喜團扇屏風,便見一道矮小的影子從門前跑過,瞬間便消失在了門口,過得一會,一隻胖嘟嘟白嫩嫩的小手扒在了門框上,緊跟著圓滾滾的腦袋悄悄探了出來,只露出一雙黑珍珠般的澄澈眸子滴溜溜轉著,瞧著十分機靈。
女子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快走兩步出了門外,將門虛掩上,壓低聲音對那藏在門後的人道:「小少爺,夫人剛睡著,您有何事就與奴婢說罷。」
門後的,是一個年約四五歲的男孩,長得明眸皓齒,眉清目秀,粉雕玉琢般,精緻可愛。
男孩並未梳孩童常梳的垂掛髻,而是似模似樣地束著發,還花俏地用紅線絞著編了兩個小辮子,垂在耳後,很有些花花大少的韻味,而身上則穿著一套英氣的寶藍色流雲勁裝,腳上蹬著銀白色的蠶絲小靴子,腰間還別著把鑲了寶石的小彎刀,原本是頗具氣勢的打扮,只是配上那軟軟白白的小下巴,如何看如何軟糯討喜。
聞言,男孩皺了皺小眉毛。白皙粉嫩的小臉氣呼呼地鼓起來,撇了撇嘴,隨著他瞥嘴的動作。臉頰上露出兩個小巧的梨渦,更顯可愛。
兩隻胖爪爪往腰上一插。男孩憤憤,卻壓低了聲音道:「她兒子都被人欺負了,她還要睡覺,太不負責任了!」
青衣女子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依舊溫言勸道:「小少爺,你還是去尋大小姐玩兒吧,擾了夫人午睡。爺會生氣的。」
男孩嘴撅得更高,嘟囔道:「我才不要去找她玩,大姐只知道學功夫,然後揍我。早上揍我,中午揍我,晚上還揍我!」
青衣女子險些忍不住笑出聲來,心道若不是你調皮,大小姐那般好的性子。又怎會隨意動手揍人?
說罷,男孩又小大人似地搖頭嘆了口氣,道:「我真擔心以後她嫁不出去。」
未免男孩繼續胡思亂想下去,青衣女子打斷他的擔憂,柔聲道:「小少爺。那奴婢帶你去後花園玩吧,那裡的花都開了呢。」
總之就是要把這混世小魔王給帶離這裡,不然夫人的午睡又要泡湯了。
男孩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往虛掩的門裡瞧了一眼,頗糾結地低聲問:「我娘真的睡了?」
「睡了。」青衣女子微微頷。
「那好吧。」男孩怏怏地點頭,最後不舍地望了眼房門,拉著青衣女子的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去後花園的路上,男孩眼珠子骨碌碌一轉,不知又想起了什麼,仰著小腦袋問身邊的青衣女子道:「青姨,我聽說我爹以前娶過一個侯府小姐做妻子,是不是真的啊?」
青衣女子,亦就是青蓮漫不經心地頷道:「是真的。」
那小姐就是你娘來著,這句話青蓮沒有說出口。
「哦。」男孩瞭然地點點頭,又問:「我還聽說我爹很喜歡很喜歡那個侯府小姐,這也是真的嗎?」
青蓮依舊頷,「是。」
爺對夫人那可是情深似海,情比金堅,想當年,可是京城的一大佳話。
青蓮不禁陷入美好的回憶中。
不對,小少爺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青蓮頓了頓,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躬身問身邊的小魔王道:「小少爺問這些做何?」
男孩長長嘆了口氣,哀怨道:「我只是覺得我娘很可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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