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心里有些慌,眼泪越来越不受控制,噼里啪啦地落在白纸黑字上,她感觉到了这些天傅云起对自己有意无意的疏离,而现在他把这些证件和资料一股脑地都交给他,更让她不知道他的意欲何为。翻开那份傅云起的资产情况,一时间,林初夏心中满是错愕,为什么要把这些全部交给她?学法多年,她自然清楚,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离婚,她甚至可以要傅云起一半的身家!而她甚至没有履行过任何妻子应尽的义务!
客厅外的阳台中,男人正在夜色里默默吸烟,这是傅云起第一次在这里吸烟,宽敞的阳台带着一个小型泳池,环绕一圈的大露台边上,傅云起扶栏倚靠,在这里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海景和市中心隐约斑驳的霓虹,烟灰缸里已经捻灭了几根烟蒂,他望向远处,眼神空洞,眉头紧锁,棱角分明的五官更显几分凌厉。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终于停下,傅云起捻灭了手中的烟蒂,回眸,看向站在身后的女人,林初夏的眼睛有些红,看上去已经该是哭过,整个人已经颓靡无力,手里还拿着那份档案袋,脸上表情严肃又淡漠,傅云起心里一酸,她应该是刚才和江淮打电话的时候哭了吧,失落的神情尽数看在他的心里,只是感觉满是心疼。
林初夏又向前走了两步,已经能够很明显闻到傅云起身上的烟味,看来他抽了不少,她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面前男人的那张脸,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颤抖,“为什么?”
傅云起蹙了蹙眉,没有太明白林初夏的意思,他微微颔,有些心虚,他承认自己没有拖了这么久就是怕林初夏会离开,而那天他看到了她为江淮的情绪崩溃,她在哭,哭得撕心裂肺,他在痛,痛得肝肠寸断,他努力理了理思绪,想着怎样去解释,只听林初夏的声音继续传来,“为什么户口办好那么久都没有给我?”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一脸茫然的男人,“又为什么,现在给我?”
傅云起微微侧头,目光看向远方,看来,今晚过后应该是留不住了,想着,他重新看向林初夏,那张清纯明艳的笑脸现在只剩了憔悴和伤悲,喉结滚动,缓缓开口,“可能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开始舍不得你的离开了。”
顿了顿,傅云起接着说,“其实,在我去法国之前就已经帮你办好了落户,本想着回国后给你,但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有点喜欢你陪在我身边的感觉,一天又一天,这种感觉越来越深,等到后来觉时,我才明白,我已经彻底喜欢上你了。
林初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在商业场呼风唤雨、如鱼得水的男人,这个在总公司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男人,竟然在此时把自己最心底的秘密化在如水的夜色中,“那又为什么,现在给我?”
傅云起心里有些乱,那种理智让他放手情感却拼命让他挽留的感觉真的是太讨厌了,他别开目光,看向遥远的夜空,那张脸太让自己心软了,“我想还你自由,江淮回来了,他没有移情别恋,他一直都喜欢你,我想,你应该想要和他在一起,毕竟,那是你自幼时就喜欢的人,户口已经帮你办好,你随时可以和我办理手续,我的资产情况已经全都给你提供清楚了,我会给你一半的身家,甚至,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饶是傅云起再故作淡定,终究还是没能将离婚那两个字说出口,下午他拿到律师帮他出具的那份个人资产情况统计时就已经开始难过,这些日子他给自己安排了一件又一件处理不完的工作,把自己逼得团团转,这样一来,他可以麻痹自己,也可以避免林初夏找他提分开的事,一天又一天,他极度自私地想让林初夏再陪伴自己久一点,直到昨天接到爷爷的电话,傅老爷子明天要出院,希望傅云起和林初夏可以搬回老宅住几天。他犹豫着不知道怎样向爷爷解释这一切,但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林初夏对未来可能已经有了其他的规划,他不能再自私地将林初夏占为己有。可是,对于这个自己爱到骨子里的小人儿他却想护她一生无忧,他要给林初夏一半的财产,即使日后不在她的身边,他也要护这个女孩儿一生周全。
林初夏仍旧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傅云起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才想了无数林初夏可能要对他说的话,可是,她到底会对自己说什么?良久,终于听到了那句,“傅云起,你真的好过分。”
傅云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一秒,眼神看向面前的小人儿,她的脸上重新挂着两行热泪,傅云起心里一沉,她是在生自己的气吗?
林初夏只感觉今天这一天真的让自己身心俱疲,为什么曾经的江淮不相信她,现在的傅云起也不相信她?缓缓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无尽的哀伤和质问,“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我不能喜欢你,我是不是说过只要能默默陪在你身边就好,我是不是说过每次当我要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只会把他推得更远,是你信誓旦旦说不要怕,是你信誓旦旦说喜欢我,你是信誓旦旦说让我相信你,可是,现在呢?在我彻底接受了你,喜欢上你,依赖上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让我离开?”
傅云起那颗七上八下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脏瞬间归了位,默默长松一口气,原来,林初夏那么喜欢自己,片刻的欢喜后,内心懊恼不已,他怎么可以和林初夏说这样的话!男人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抱住林初夏,没想到面前的小人儿却向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抬起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摇了摇头,另一只手飞快地用手背擦了一把眼泪,“别,你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