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下来,连拒绝了林正一几次的司徒安然都不禁亮起了星星眼,满脸崇拜。陆和暄也收起方才玩世不恭的笑,敬仰地看着哥哥,眼里满是欣喜、崇拜。
这十年来,他一直都对哥哥示好,表达友善,还在欧洲学习酿酒时就趁空闲时间走访葡萄酒小镇做调研,并回发给哥哥做参考,就是最好的证明。只不过哥哥被别人的疯言疯语蒙蔽了双眼,一直对他有误解。
他很高兴,哥哥终于不再视他为敌人,愿意接纳他、爱护他。
哥哥与父亲,是这世上唯一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他对亲情的渴望,原来是这样的强烈。从他流浪大半个中国,不远万里从山东来到西北莲石酒庄那天起,他就在渴望亲情。
他激动地伸出手,握了握司徒安然的手。亲情、爱情他都有了,他就是这世上最富有、最幸福的人,还要什么林氏集团、莲石酒庄呢。
而三个舅舅则被气得想要原地爆炸。都说别对外甥太好,瞧瞧现在,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外甥本来点点头或不插手,就可以解决黄氏集团的燃眉之急,但,瞧瞧现在!
“舅舅,”林正一继续说,“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们,而是帮也要有分寸。任何企业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想要涅槃新生,就要从根本上颠覆自我,而不是只借助外部的资金与技术支持。”
这话合情合理,任何人听了都无从反驳。但这话却直击要害,道出了黄氏集团这些问题的根本原因。黄氏三兄弟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也是有本事的,以他们的眼光,又怎么看不出根本问题,只不过他们不愿相信、不愿面对罢了。
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被黄氏集团力捧着的外甥,先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从民族传承的角度反驳了他们,然后又一语道破他们不愿承认的事实,黄氏三兄弟当场恼羞成怒。
“罢了!”大舅舅黄正安拍桌而起,撂下一句狠话,“就当我们没你这个外甥!黄氏集团会正式发函,将彻底断绝与林氏集团的一切商务合作。林磊董事长,你也将收到一份由律师寄来的离婚申请书。相关纠纷,法庭上见!”
82
当天,黄氏三兄弟就带着黄慧怡离开了莲石酒庄。由于飞往北京的机票已售罄,他们就在市区最高级的酒店留宿一晚。
当晚,独自在酒店房间的黄慧怡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输掉了。那个女人都死去这么多年,却阴魂不散,不单化作姓陆那小子回来,那小子还带走了她的亲生儿子。
如今,就连她的亲生儿子,都向着姓陆那小子。可是明明姓陆那小子与自己儿子聚少离多,明明是她三个哥哥看着自己儿子长大,并在生意上给予儿子无限帮助,可是儿子却向着姓陆那小子。
一定是蛊术,一定是这样的。那女人会蛊术,迷惑了她的丈夫,如今那女人的儿子也会蛊术,迷惑了她的儿子。什么都要与她争,而自己,既赢不来丈夫,也争不来儿子。
从未有过的沮丧与挫败,山泥倾泻般淹没了她。她整个人,从routi到精神,都被击垮。想起这一生,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就头痛欲裂,想要毁灭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给她陪葬。
她悄悄开门,离开酒店,驱车驶去……
窗外,是宁静的星空夏夜。
8月底的西北已趋凉快,尽管白天还是有点酷热,但晚上阴凉阴凉的,昼夜温差大,极利于水果糖分的累积。这里出产的水果清甜可口,相关农副产品也质量上乘,还价格便宜。
抬头是浩瀚星空,低头是广袤大地。
深蓝夜幕亮闪闪地点缀着许多繁星,圆月当空照,慷慨地向大地挥洒着清辉。大地就像一个只有两种颜色的调色盘:黄色,是大地的本色,是风与沙千百年来的故事;而绿色,则是数代西北人固执治沙、种在这片大地的特色。
远方,世界的尽头,是月光下的贺兰山与山巅上的皑皑白雪,宁静、神秘,千百年如此。近处,是成片成片挂满果实的葡萄园,这些都是半月酒庄的赤霞珠、马瑟兰、美乐、西拉、雷司令……
葡萄园的中心,有一排仅一层楼的粉墙瓦屋。瓦屋最大的房间里,两个人在薄薄的被窝里吹着窗外来的晚风,看着映入眼帘的神圣夜色,谈累了,正准备入睡。
“这里真美。”司徒安然满足地看着窗外的美景,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对于来自湿热地区的人而言,西北这个时候的气候太友善,干爽凉快,舒服得很。
司徒安然替这里感到稍许的惋惜,气候宜人,风景优美,只是土地贫瘠了些,就欠缺了现代化的发展。而她的家乡明明又湿又热又台风又暴雨又地震,城镇却较为繁华、现代化。
“噢,那你冬春两季应留在这里,体验一下这里的严寒,”陆和暄笑道,“咱们从岭南最热的时候过来这里,而这里恰好干爽阴凉,你才觉得舒服。嗯,是挺凉快的,你的手脚都有些凉了。”
说着,也不知道是司徒安然的手脚真凉,还是他找的借口,反正他替司徒安然掖好被子,就伸手将她整个人搂住,还很流氓地美其名曰:“天凉,我帮你捂热些。女人要暖。”
司徒安然一阵嬉笑。她真被这个小自己十年的年轻恋人逗笑了。开心,真的开心;幸福,真的幸福。本来,她都做好不婚不育的打算,像当下很多嫁不到幸福又不愿将就的女性那样。但世事难料,幸福突如其来。
耳边继续传来暄儿温柔的低语:“这里的冬天太冷,比意大利、法国等欧洲国家的冬天还冷。意法这些国家是地中海气候,相对来说冬暖夏凉,所以你在那些国家经历的下雪的冬天,可能比岭南地区的冷些,但还不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