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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严寒,北风凛凛,屋里炭火烧得通红,空气干燥得烘热。
荀柔让廖化给波连上一盏水。
要不是亲耳所闻,荀柔都不敢相信,世上真的有如此离奇经历。
出逃迷路,勿入山岭,遇到老猎人,就治伤臂。守着猎人木屋,一年时间聚众上万,在山岭开出梯田。官府强来收税,众人一怒,成功起义。官府围剿,原本就只是无奈反击,攻打县城,居然一举成功,把赵国中丘县占领了。
当地大户主动送出家中酒肉钱粮供给,但毕竟只是临近山麓的偏僻小城,大户也没多少钱,不久自觉供应不起,主动联络相邻柏人县亲友,当带路党帮忙,顺利把柏人县也拿下了。
就如此,还没过年,彼辈就顺利占领两县。
当然,若一帆风顺,波连不会来寻他,来此,自然是遇见麻烦。
“咕噜咕噜,”对面青年仰头喝了干净,拿袖子横着一擦嘴,“哈你这都没有酒啊。”
荀柔平静看了他一眼。
“波褚兄,”廖化连忙道,“先生伯父故去,如今还在丧期,不能饮酒。”
“哦,”波连呆了一呆,缓缓地轻轻地放下盏,“嗯那个,节哀。”
荀柔敛容颔。
波连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小心望着他,“荀小公子,你以为我们该如何是好那姓王的说,开春雪化以后,赵王刘豫定会派兵前来攻打,我们最好先作打算,最好趁着官府及注意,往东面巨鹿郡迁移,攻打廮陶,还说廮陶乃是巨鹿治所,十分富裕,就算打不过,也从常山郡撤退回太行山,官府不得跨郡追赶,必无问题”
荀柔端起面前水盏饮了一口,对他攻击官府行为接受良好,“你以为如何”
“我和张大叔都不想打,太行山生活挺好,但手下兄弟们认为他说的有理,都觉得县中生活好,不想再回山上。”波连苦恼的挠头。
荀柔点头,“我建议你回去,诛杀建议之人。”
“啊”波连愣了一愣,茫然抬头,“为何”
还是二十余岁青年啊。
“你过去被你兄长,护得太好了。”荀柔叹了口气,“眼前再明显不过,那位中丘王君,在算计你们。”
“什么”波连那双甲壳虫似黑亮小眼睛,顿时瞪圆了。
荀柔简直要同情他了,他光听说都觉得不对,他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攻打廮陶这样的主意,实在蠢透了。”荀柔手指沾沾水,抬头一看廖化还在,想了想,向他招招手,“你也来看。”
“是,先生。”如今,廖化对只比他大几个月的荀柔,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太行山脉,自东北向西南走向,主要为冀州与并州分野,西为并州,东为冀州,其山脉绵长,自古有八百里太行之称,在冀州之境内,自北向南为中山国、常山郡,赵国,魏郡。”
若他们果然依凭太行山活动,官府想逮都逮不着,正是因为那个王君所说,按汉律,官府不得擅自跨郡出兵,况且入山
当初我兔在太行山跟秃子打游击,那叫一个精彩。
嘿,就是逮不着,就是玩。
“中丘隶属赵国靠近太行山,在赵国北面,柏人是赵国最北端。而赵国治所邯郸,则在郡国最南,两者相隔甚远。你们占领其县,而久不被郡兵所剿,是因为如今冀州盗贼横行,郡兵精锐必须留在邯郸,守卫国都。”
“况且,你们若转头遁入山岭,他能追进山里吗所以,除非你们一路向南,攻打邯郸,否则,只占两个边县,不太过分,赵王未必会出兵的。
“不,”荀柔顿了一顿,“是必定不会出兵。如今冀州到处都在造反,去年,黄巾造反的时候,安平王、甘陵王,就是被本地百姓所执,前车之鉴,他岂敢把兵都派出去”
“然而巨鹿郡不同,”荀柔画了巨鹿地形,“巨鹿虽临四郡,却位于平原,廮陶临近与赵国边界,为其治所,你们若要攻取,巨鹿太守必尽出郡兵相抗,又其境内水泽遍布,彼方有船必占地利,只需扼守要道,便退无可退,其人所谓往常山郡退行,完全是一派胡言。”他伸手往上一指,“若往常山败退,元氏县乃是必经之路,此地乃是常山郡治所”
跨远路追击固然艰难,但送上门来,难到还能放他们通行
“砰”
波连双手在桌上一拍,瞪大眼睛怒道,“竟是如此”
“轻些,”荀柔心疼他的案。
这可是他自幼所用之物。
“若只有攻打廮陶这个主意,那王君不过是个烂狗头军师。但若再论其人之前后,却不止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