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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人情债难还，我不想再欠任何人。”何未棠淡淡开口。

她其实很想问他们，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养了十六年。

当真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可是后来想想，如果她有一天被人告知，自己养在身边，捧在手心的女儿并非亲生，而她真正的女儿却在外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她也一定会一时间因为难以接受而迁怒。

她理解，所以一直默默忍受。

然而越忍受结果却越不被重视，渐渐被人彻底忽略了她的感受。

所以这个问题，何未棠忽然也觉得，没有了开口的必要。

“你们多照顾着自己的身体吧，我想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联系了。”

何父何母顿时错愕的望着她，似乎想从她眼中找出任何做戏的成分。

可是没有。

何未棠起身离开，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留恋。

“未棠，等等！”何母伸出手，想要拉住她。

可是何未棠走的太快，根本没有听到。

何母望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好像又见到了小时候张开双手，喊着让她抱抱的小女孩儿。

“老何，我是不是……是不是错了……”何母声音忽然哽咽起来。

何未棠虽然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却也是真真实实喊了他们十六年爸妈。

十六年。

即便不是亲生，也能算半个女儿了。

可是现在，亲生的女儿与他们并不亲近，远远离开去了藏区，鲜少回信。

而阴差阳错养育大的何未棠，也被他们亲手逼走，断绝了关系。

唯一的儿子，如今也与他们走到了决裂的边缘。

究竟是为何会走到如此地步呢？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肆意迁怒何未棠，是否至少还能维持表面温馨和平的何家？

他们不知道。

也无法再知道了。

……

靳时晏前往边防第一线执行任务的前一天，约何未棠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

在送她回家的路上，两厢无言之中，已经走到了何未棠家门口，靳时晏忽然停住了脚步问：“你去边防担任翻译官的申请下来了吗？”

“嗯，下周启程。”

靳时晏微微颔首：“……条件艰苦，注意身体。”

千言万语堵在他心口，沉闷发滞。

“那天，需要我去送你吗？”何未棠抬头，难得主动轻声问他。

靳时晏一怔，静默良久，他才轻轻摇头：“不了。”

我怕一见到你，会没了分别的勇气。

这话终被靳时晏咽了回去。

何未棠嗯了一声：“好，你也要平安回来。”

说完，她转身准备走进家门，却被忽然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何未棠动了动。

靳时晏从背后拥抱着她，半张脸抵在她的颈窝，声音低沉沙哑。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何未棠不挣了，却也只是静默的站在原地，没有抬手回应。

靳时晏的声音沉沉响起，轻声问她：“或许多年之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许久许久。

何未棠的声音轻若叹息：“……会吧。”

耳边，靳时晏极轻地笑了一声，气音呢喃了一句。

“这就够了。”